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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41:28 作者: 積羽成扇
    看到再熟悉不過的面孔,謝無暇喉頭一滾,幾乎無法遏制話語中的顫意:「……殿下!」

    在危急時刻救了他,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早已「死去」的瑄王池洌。

    「殿下,你不是已經……」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坐下慢慢談。」

    為了避免氧氣的損耗,池洌熄滅謝無暇手上的火摺子,帶著他坐下。旋即,他從袖袋中掏出夜明珠與傷藥,熟門熟路地替謝無暇處理傷口。

    謝無暇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被池洌一把按住肩。

    「別動,這裡太黑,萬一戳到你傷口可有的疼。」

    「殿下,我自己來就好了……」

    「你看得見?」

    「……」

    扎心了。他的夜視能力確實比較糟糕,不然也不會判斷失誤,一腳踏進死胡同里。

    池洌沒有發現他的侷促,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述說來龍去脈:「……池熔勾結大勒的國君,想要製造一場『意外』,送我去見閻王。我察覺到他們的打算,將計就計,詐死脫身,在城中靜觀其變,倒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這次大勒之行,或許能有一番意外的收穫。」

    池熔,即現今的大齊皇帝。

    一聽到瑄王險些出事,這當中竟然還有小皇帝的手筆,謝無暇不由眉峰倒豎,在心中問候了小皇帝百八十次:

    「竟然是他搞的鬼!早在兩年前,殿下就想歸政於他。是這謬種皇帝再三挽留,哭著求殿下繼續輔政,以對抗攝政王的沖天之勢,這才死磨硬泡地將殿下留下,繼續為他築路。這黑心腸的……如今竟勾結敵國,想殿下置於死地?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殿下你可是他的親叔叔,只比他大五歲,當初尚未及冠,就扶顛持危,替他遮擋宗室的明槍暗箭,他竟然還恩將仇報!」

    「來,喝口水,消消氣。」池洌遞上水壺,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傷在身,不要為了那些心懷歹意的混蛋氣壞自己。」

    等謝無暇忿忿地喝了幾口水,池洌才喃喃著說出下一句話,「禍兮福所倚,池熔這麼做,倒是正合我意。」

    若不是謝無暇的一口水已經咽下,他此刻非變噴泉不可。

    「殿下!」

    聽到隱含怒氣的呼喚,池洌沒有再多說,輕而易舉地岔開話題。

    「無暇,你一個人來的?玄枵他們有沒有跟你一起?」

    謝無暇搖頭,將今晚的經歷和盤托出。

    「……我們偷出殿下的……假屍體,極速出城,卻被[琉焰衛]盯上。我掩護廿七他們離開,最後跑入這個死胡同。」

    哪怕謝無暇對今晚的兇險隻字未提,池洌也知道他們此舉乃是百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會永劫沉淪。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這不是殿下的錯。」謝無暇即刻反駁,在心中加了一句:都是狗皇帝做的惡。

    或許是不想池洌因此介懷,他及時轉移話鋒,「對了,殿下,我們還在大勒皇宮看到了攝政王的人。」

    池洌一怔,蹙眉詢問,「攝政王的人為什麼會在大勒?」

    「他們也是來盜殿下……的假屍體的,」

    這個稱呼說的實在彆扭,即使池洌並未真的殞命,假屍體這幾個字依然讓他堵心。然而謝無暇此刻沒有心思糾結這個,他猶豫許久,才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與所有的困惑,一同攤在池洌面前,

    「當時我們寡不敵眾,被[王城禁衛]逼入絕境。正當我們以為計劃失敗,無法順利帶著棺槨離開的時候,突然出現一支奇兵,將我們救了出來。

    「那個領頭的我見過,是攝政王的心腹開陽。開陽等人見到我們,幫我們承擔了大部分壓力。如果不是後來又遇到了[琉焰衛],我絕不會這麼狼狽地出現在殿下的面前。」

    聽到謝無暇等人是被攝政王的親兵所救,池洌既覺得意外,又有一種合該如此的感覺。

    畢竟攝政王一直是這麼一個公私分明的人,即便對他這個興宗之子格外厭惡,也一直恪守臣僚之禮,從未因為個人私見而惡意相對。

    即便後來他們因為政見不和,成為宿敵,攝政王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卻也從未用陰謀詭計陷害他。

    謝無暇等人雖是他的臣屬,卻也是大齊的子民,以攝政王的仁民愛物,讓他的親兵救死對頭的臣屬——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還有一件事……」謝無暇素來爽快,卻不知道今晚為什麼有些支支吾吾,「我還聽到一個傳言……」

    「什麼傳言?」

    「聽說……攝政王聽到您的『死訊』,急得當場吐血,險些暈厥。」

    ?

    ??!!

    納在掌中的藥盒滑落在地,池洌顧不上去尋,只下意識地否決:

    「這不可能,君溯——攝政王的身體素來康健,而且他——」

    一時之間,他竟無法再說下去。

    黑暗中,謝無暇看不見池洌的神色和動作,卻敏銳地通過聽覺,察覺到前方呼吸的僵滯。

    他不禁擔心地喚了一聲:「殿下!」

    幾個短促的呼吸過後,池洌的聲音再次傳來,已恢復以往的鎮靜。

    「這消息是攝政王的人傳於你的?」

    「不。當時事態緊急,攝政王的人沒能跟我們交談,這件事……是我們去大勒王宮前,從大齊的線人那裡得到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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