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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28:53 作者: 遲小椰
    錢頌又問:「那你覺得,賀聞逍看的是你嗎?」

    楚珉淡淡道:「應該是照片角度錯位了吧,他可能在看別的地方。」

    錢頌咂舌:「真是太巧了,不過也並非沒可能,不是老有那種新聞嗎,說一對夫妻結婚多年,偶然發現原來兩人早在相識之前就曾共同出現在某張舊照片裡,都是緣分啊。」

    楚珉半闔著眼,置若罔聞般,沒搭理錢頌的感慨。

    錢頌這人話密,心裡還在考慮和賀聞逍搭線合作的事兒,便自言自語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賀家二少,放著好好的萬貫家業不繼承,想不開跑到娛樂圈裡來體驗生活,還隨便混混就成了一線,嘖,難怪總說同人不同命呢。」

    正如錢頌所言,賀聞逍兩年前入圈入得相當突然。

    雖說影視行業普遍排外,但架不住賀聞逍背景強大,資源豐厚,還有個當頂級名導的舅舅。兩年前他剛一出道,就參演了親舅導的賀歲片,飾演一個非常討喜的角色,一夜之間被全國人民認識。

    大概天賦使然,他雖是第一次演戲,演技有些青澀,但總體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加之臉長得極具辨識度,並非娛樂圈裡爛大街的帥哥長相,很快就爆紅了。

    和半路殺進娛樂圈的賀聞逍不同,楚珉是正經八百的電影學院科班生,在校時期成績相當不錯,經常參演一些大製作里的小角色,也演過不少優秀舞台劇。

    畢業後,他正式踏入影視圈,按部就班地從配角演起,一路走來不好不差,混了個二線,之後便像遇到瓶頸了一樣,怎麼都上不去。但對於絕大多數演藝從業者來說,這種程度已經是望塵莫及了。

    娛樂圈說白了也就那麼回事,人是大海,機會是毛毛雨,本就是僧多粥少的行業,還有賀聞逍這種吃飽了撐的闊少爺過來搶飯吃。

    而像楚珉這種一沒背景,二沒運氣,也不願意傍金主的,能單憑實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已經算得上難能可貴了。

    楚珉今天是來秣州市參加新劇主創間第一次見面會的,三個小時前下的飛機。

    為了爭取到這部s+級別兼上星的大ip劇,楚珉連軸轉了好久,上個月就有點影子的小感冒非但沒靠機體免疫熬過去,反倒越來越嚴重。

    錢頌看他懨懨的模樣,便沒再多說什麼,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裡休息,走之前囑咐他記得兩小時後的會議。

    幾米外的窗戶沒關嚴,三月的春風鑽進室內,又陸陸續續吹入夢中,給夢裡夢外的身體裹上一層微涼。

    楚珉蜷縮著四肢,小聲說「冷」,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走來,俯身給他蓋了件外套,外套是黑色的,輕柔乾燥的玫瑰香將他包裹起來。 他淪陷在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中,恍恍惚惚半睜開眼,面前是一張帥氣過頭的臉。

    那臉上的表情單純真摯,濕漉漉的眼睛似有幾分討好,卻藏在周遭溫柔的霧嵐里,看不太真切。

    他想看的更清楚些,便用力睜大眼睛,下一秒,窗外亮白的陽光刺入瞳孔,留下無比真實的銳痛。

    原來是場夢。

    楚珉短促地喘出一口氣,將手背擱在微燙的額頭上,幾秒鐘後,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黑色外套。

    他猛地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把一旁正在收桌子的助理小柏嚇了一跳。

    外套狠狠跌落在地上,楚珉胸口起伏,垂眼瞪著。

    那是他自己的衣服。

    「怎麼了珉哥?」小柏走過來撿起楚珉的外套拍了拍,不明所以道,「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您在睡覺,就給您蓋了件衣服。」

    楚珉捏著眉心道:「沒事,做了個噩夢。」

    聽到楚珉沙啞的嗓音,小柏有點擔憂,但看他略顯陰鬱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

    這一覺睡得不好,醒來之後反倒更累了。

    楚珉看了眼時間,離會議開始還有四十分鐘,地點就在酒店同一層的會議間,但在此之前,他還要單獨見見導演和製片。

    楚珉進浴室洗了把臉,稍稍打理了一下儀表,便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間。

    酒店整個十一層都被製片方包了下來,狹長的酒店走廊空無一人,楚珉踩在酒紅色的地毯上,步子有些虛浮。

    不知是地毯吸走了足音,還是頭暈沒聽見腳步聲,快到轉角的時候,楚珉沒注意迎面而來的人,只聞到一股冷冽熟悉的玫瑰氣息。

    他下意識地抬眼一望,便驟然被扼住呼吸。

    原本昏聵的大腦如同過了道閃電,沉寂已久的心臟也瘋狂跳動了起來。

    面前擋住他去路的人長了張英俊到過分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

    正是錢頌一小時前跟他聊過的人,賀聞逍。

    恍惚間,他以為自己還在剛才的夢裡。

    一秒的怔愣之後,他才注意到賀聞逍身邊的人——

    賀聞逍的緋聞男友,何煦。

    六年不見,賀聞逍個子更高了,目測超過一米九,膚色也深了一點,黑髮剪得極短,露出凌厲的面部輪廓線和英挺的五官,如同出鞘的刀,渾身上下都是鋒芒。

    何煦比賀聞逍矮大半個頭,年紀小,生了張討人喜歡的娃娃臉,就這樣站在賀聞逍身側,臉正巧到賀聞逍的肩膀,一切看上去都剛剛好。

    沸騰的血液瞬間冷卻了下來,化作早春徹骨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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