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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14:51 作者: 籠中月
    莊紹這種行為約等於提前去踩點。

    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接受盤問,謝明輝越看越不對頭,聯想到當時在車上他那句「那是我最重要的人」,心想壞菜了,老子的香火要斷!

    等老人家去做飯,謝明輝壓低聲問兒子:「你跟那個孟野……」

    後面半句被莊紹凌厲的眼神給堵了回來!

    操,謝明輝心裡暗暗驕傲,不愧是我兒子,這眼神就是有范兒。

    「爸沒別的意思啊,就是問問。」

    莊紹說:「不該問的別問。」

    嘿我這暴脾氣。

    謝明輝渣了小半輩子,一向只有別人倒貼他的份,現在倒好,現世報,在兒子身上徹底敗北了,熱臉連冷屁股都貼不上。

    自己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而且這孩子還比自己高,比自己帥,比自己懂事會疼人還招人喜歡,關鍵學習還特別牛逼,上哪兒說理去。相處得越久他就越打心眼裡喜歡,打心眼裡想當個好爹,把這個興許是唯一的孩子照顧好,不讓孩子再居無定所、四處流浪、過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日子。

    但那也不代表孩子能在他頭上拉屎!

    「你不讓我問說明有問題,沒問題你怕什麼?你們倆是不是——」

    「是。」

    「?」

    「就是你想的那樣,」莊紹不躲不藏,直截了當地承認,「你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也不用試圖來說服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本來就沒打算得到什麼父母的祝福,那他媽太俗。

    謝明輝一下就給噎住了,瞪著那對風流的丹鳳眼說不出話來。

    莊紹起身回房:「我睡會兒,吃飯叫我。」

    「……」

    好傢夥,這孩子到底是隨誰啊?一身的反骨!

    無論如何謝明輝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他上有爺爺奶奶護著,下有兩條健全的雙腿能跑路,誰敢拿他怎麼樣?哄著攥著還來不及。

    那天過后庄紹生活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早上六點他伴著悠揚的音樂起床,先出門給爺爺奶奶買早餐(沒有他爸的),再回來把自己關房間裡預習大學課程。

    莊紹的爺爺奶奶都算得上是知識份子,但也沒見過這麼熱愛學習的,要不是DNA鑑定結果就在抽屜里擺著,真懷疑自己家這位是什麼科學家流落在民間的私。

    當然後來證明莊紹這行為特別有遠見。後來別人還在適應大學生活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接私活了,別人還在伸手問父母要錢的時候他已經賺外快了,別人還在住校他已經在外面租房,跟孟野一起檢驗床墊質量了。

    至於孟野,他也忙翻了天。

    眼看著體測已經迫在眉睫了,自己的狀態還沒恢復到百分之百,他不急老楊都替他急。

    「孟野!擺臂!」

    老楊蹲場邊嚴格監控他的姿勢跟呼吸頻率,那一絲不苟的樣起碼三個月沒見過了。陳超跟路小川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後勤工作還是可以保障一下的,搬水買飯之類的活兒通通包圓。

    轉眼到了聖誕節,臨江城的大街小巷都被裝扮成紅綠色,尤其是商場門口的那些樹,不僅有圍脖還有一串串金黃色的小彩燈,吸引路人目光停留。

    但雁嶺只是個四線小城,連大商場都沒有更別提聖誕打扮了,整體看著跟平時沒什麼不同。

    訓練完收拾東西回家,孟野又是全隊最後一個。他把今天換下來的T恤裝進背包,用過的器械擦乾淨擺好,關燈鎖門。

    一出去外面的冷空氣就鑽進肺里,凍得人一激靈。他把兩隻手揣進口袋裡哆哆嗦嗦地往外跑,跑到校門口才想起今天師太說過要拿東西給自己,於是又一溜煙地拐到教職工宿舍。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上回莊紹說的那個維骨力,師太老想不起來給他。拿完他往背包里一揣就飛奔下樓,最後兩層還是從扶手滑滑梯下去,也不知哪來的活力。

    「慢點兒跑小心摔!」

    剛關上門師太就猛拍腦門:「瞧我這記性!」

    她奔到窗前:「孟野——」

    「啊?」

    孟野剛到樓下,縮著雙臂回身。

    師太朝他招手:「近點兒!」

    於是他跑到花壇前,臉沖樓上:「啥事啊?」

    ——然後帥臉就被一個枕頭似的快遞包給襲擊了。

    「臥槽!」孟野失聲。

    師太披著衣服大笑:「砸中啦哈哈。」

    ……什麼童心未泯的老太太!孟野氣不打一處來,撿起快遞剛想訓斥老太太兩句,結果人家乾脆利落地就把窗戶給關上了,事了拂塵去。

    得,看看吧,看看砸中自己的是個什麼東西。

    目光剛往袋子上掃了眼孟野就心跳加速——寄件地址是臨江,寄件人是……是妹寶*!

    這碼打得太是地方了,他甚至懷疑是莊紹掐著快遞員的脖子讓對方打的。小心翼翼撕開袋子,裡面是條聖誕紅圍巾。

    「……土。」

    孟野一邊吐槽一邊把它圍到自己脖子上,別說還挺合適,繞兩圈剛剛好,而且又暖和又軟薄。

    他繃不住給莊紹發了個表情包,他自製的,小龍吃狗糧。莊紹沒回。

    回家路上街道冷颼颼的,羊湯大餅也收攤了。孟野圍著紅圍巾,單肩掛著個大包,身形又挺拔矯健,是這條老街的唯一一抹亮色。街上有隻三花流浪貓,經過時傲慢地瞟了一眼,大概心想這人怎麼這麼奇怪,戴著這麼土的一條紅圍巾還這麼樂顛顛的,瞟完又抖抖尾巴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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