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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14:51 作者: 籠中月
    「誰規定我不能笑了?」

    「這是我家,我讓你笑你才能笑。」

    本來是一句無心的話,但說完孟野立刻就後悔了。莊紹也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點僵硬,枕著的兩隻手從後面抽出來。

    那一瞬間莊紹的眼神讓孟野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你說話不過腦子!

    「算了,我也只是提個意見,不是要管你,你不想學可以不學。」

    莊紹說完作勢要起來,孟野心裡慌,猛地一下撲倒他:「別、別!我學!你別不管我啊,咱倆別慪氣。」

    莊紹被他推倒在床上,身體還被牢牢壓著,耳廓騰一下就紅了。

    「讓我起來。」

    「那你別生我氣,剛才我那話是無心的。」

    「我知道,」莊紹皺眉扒拉他,「你先讓我起來,別壓著我。」

    孟野這才悻悻地爬起來,扯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我洗過澡了啊,幹嘛這麼嫌棄的表情……」

    要認真分析原因,當然是因為莊紹比較早熟,而孟野又比較沒心沒肺,換言之遲鈍。

    總之第一次爬床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結束了。

    孟野對莊紹眨眨眼:「我發現你力氣還挺大,剛才差點兒把我掀到床下去。」

    莊紹想踹他,忍了忍改成冷暴力。

    沒看多久書,孟野又扭頭,透過檯燈的光看向床上那團黑影:「莊紹,睡著了嗎?」

    「……」莊紹從心裡抽出砍刀,「你就不能認真學一會兒嗎?」

    「我學了我學了,這不是學累了換換腦子嗎。欸我問你莊紹,你打算考哪所大學,臨大?」

    連姜玥那麼不愛誇人的都誇過莊紹解題快,記性好,等全校聯考一定會大大的出名,孟野再怎麼不服氣也知道他厲害。

    所以將來一定是考臨大吧?

    莊紹好長時間沒說話,孟野以為他又睡著了,剛想轉身,聽見他說:「沒想好,這事需要跟我媽商量。」

    「啊?」孟野只知道他是被他媽拋棄了,不清楚原因,「你媽不都不認你了嗎,怎麼還要跟她商量啊。」

    「她同意我回去我才能回去。」莊紹聲音淡淡的,「畢竟她是我媽,我不想給她添堵。」

    「管她呢。」孟野說,「高考完都十八歲了,想去哪兒是你的權利。」

    莊紹嗯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孟野又說:「咱倆要能上同一所大學就好了,或者次一點兒,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學,比如你去一本我去三本之類的,那樣也不錯。到時候我還能罩著你,你也能繼續狐假虎威。」

    他傻笑。

    莊紹也無聲地笑了:「傻逼。」

    「真的真的!」孟野急急地強調,「我說真的呢,你別跟個傻逼似的光聽,表個態行不行。」

    「表什麼態?」

    「當然是願不願意跟我上同一個地方讀書去啊!」

    莊紹:「八字沒一撇的事。」

    孟野有點兒泄氣。

    「除非你認真學習。」莊紹睜開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聽孟野的反應。

    孟野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才點點頭,給自己打氣似的:「行吧,那爺努努力。」

    深夜的約定往往比白天要鄭重一些。

    但莊紹依然不抱什麼希望,他覺得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他覺得就連親情都不是永遠的,何況友情?

    但他沒說,話擱在心裡。

    這幾天于娜他們高一去軍訓了,賓館裡就孟野跟莊紹在,這也方便了孟野惡補。兩天下來他看書看得頭暈眼花,考試時還在走馬燈一樣的背題,到底考得怎麼樣自己也沒底。

    考完後難得放半天假,孟野要去訓練,莊紹說回去補覺。

    烈日炎炎,操場上幾人在練體能。

    幾天不見愛徒的人,教練老楊見面就踹上來:「下周就運動會了還他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有自信拿四項第一了?」

    孟野哎喲哎喲地躲開,笑嘻嘻地說:「有您老人家在當然第一啦,不是我第一也是師哥第一,總之您老人家一定是冠軍教練!」

    「就你小子嘴甜,去!跑五圈再說。」

    他嘴裡說的師哥是高原,復讀一年的高四生,專項練跳高,一米九的個子跟竹竿似的。田賽跟徑賽本來就不分家,何況他們這種小地方,一個隊的平時都在一起練。

    孟野開始熱身。師兄高原雙手抱臂晃過來:「聽說你最近在複習功課?受什麼刺激了。」

    「路小川這狗逼……」孟野罵道,「老子一天撒幾泡尿他都要拿大喇叭匯報。」

    籃球場的路小川打了個噴嚏,差點被人蓋個狗吃屎。

    高原問:「怎麼,打算聽我的勸,好好提高文化課了?」

    「哪兒啊,我那是應付我媽。」

    「喔。」高原笑笑,「我還以為你是被你那個小同桌帶動的呢,都說他能治你。」

    孟野跟被人踩著尾巴似的,粗著嗓子揚起下巴:「你聽他們胡扯,我那同桌跟小白菜似的,也就是個子比我高一丟丟。想治我?門兒都沒有。」

    高原拍拍他的肩:「學習是好事,行了,玩去吧。」

    「……」孟野摸摸脖子,「誰治誰啊。」

    或許是跑得有點兒猛,或許是天氣太熱了,回家以後他洗澡洗得頭髮暈。

    賓館裡靜悄悄的,他媽不知是不是在前台,莊紹不知醒沒醒。他想喊,剛一張口就感覺缺氧,渾身怕冷似的四肢無力,嘴唇一抖眼一黑就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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