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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12:22 作者: 徐徐圖之
    他把無聊劇本扔在腿上,戴了一隻耳機,把電話打了過去。

    向晚在後面偷偷笑起來。

    「你怎麼樣?」王子燁道。

    「還行。」薛停雲道,「不忙怎麼不找我說話?」

    「你放暑假了,不是也沒來探我的班?」王子燁道。

    兩人分明都記得分別前的「約定」,還都當回事了。

    薛停雲的語氣很明朗,立即解釋道:「我實驗室里真的走不開。」

    王子燁道:「我隨便說說,不是叫你來,當然實驗更重要。」

    他們這劇號稱投資千萬,可是跟人家正經科學研究比起來,依然不夠看的,薛停雲他們所里在參與的是專項撥款四個億的國家級科研項目。各方面的含「金」量,影視行業必然都比不上。

    但比什麼更重要,這是另一個範疇的問題。

    薛停雲沒有跟著他說下去,停頓了片刻說:「有點想你了。」

    「……」王子燁沒說話。

    向晚從鏡子裡看到哥哥微低下頭,是想把微笑藏起來。

    薛停雲沒等到回應,道:「是我單相思,明白了,原是我不配。」

    王子燁把放在腿上的劇本快速地翻來翻去。

    向晚聽不到耳機里的聲音,不知道他倆說什麼,也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把劇本當玩具。

    只聽到王子燁說:「不是,我也有一點。」

    他說著又笑起來,心想:mmp,老子這句語氣好0。

    第八章

    每次王子燁進組,兩人遠距離聊聊微信打打電話,是會互相說些「想你了」的話,近似情話。

    兩個人面對面待在一塊兒,住在一個家裡,當面是不說這種話的。上床的時候也不說。

    更甚至,假如他倆之間的日常中沒有上床這一part的話,那王子燁和大學男同學在一起賣腐,都比他和薛停雲在一起時,更像一對兒。

    畢竟賣腐,全是技巧,不需要感情。

    倒是也很正常。王薛二人從最初就都心懷夢想,要把對方這個1掰成圈,都鍥而不捨地做著掰1成0的美夢。

    同一個家庭、同一個夢想了屬於是。

    兩年多了,夢想還在雙雙落空。

    偶爾能聽對方說出一句甜不滋兒的話,能品出來對方還挺在意自己,就都有了離目標更近一大步的錯覺。這可真是一對普通而自信的1。

    就沒想過,別人談戀愛是雙向奔赴,他倆是反方向做夢。

    北京。

    薛停雲打完了電話,還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打算把剩下的半根煙抽完再回家去。因為家裡沒有菸灰缸。

    從研二開始到讀博,那幾年裡,他抽菸抽得非常凶,經常在實驗室里一待大半天,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躲進洗手間裡過菸癮,當時以為當一輩子科研狗,就得當一輩子老煙槍。結果博士答辯結束後沒多久,菸草不香了,立竿見影地戒掉了。

    這幾天有點事,煩。

    下班回來,他在便利店買飯糰,結帳時看見收銀台旁邊的煙,就買了盒。

    去年春天,他就完成了在站博後的第一期研究,順利出站,他原本就是要朝著職業科學家過渡,可是一期出站後,中途有點事,耽擱了大半年,第二期拖到前陣子才報了選題,等著評項目基金。

    偏巧碰上了所里人事變動,新入職了幾位PI,其中一位從北美歸國,聲勢浩大地帶了那邊實驗室的自己人,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所里對高端人才一向待遇從寬從優。

    但這PI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又不客氣地跟所里提了要求,裙帶一位原本在國內三流實驗室的水博,所里看了這位的履歷,不好,但也不算太差,出於對新PI的尊重,還是同意了。

    這人就坐在薛停雲旁邊,就是被薛停雲暗嘲過的那位同事,和新PI同一個姓氏。

    嘲歸嘲,本質上倒也不礙薛停雲的事。

    萬萬沒想到,他的二期博後項目基金評分,新來的PI出其不意給了最低分,理由是聽說薛博士一期出站後,就被藥企高薪挖去了,雖然不知道做了一段時間後為什麼又回來了。薛停雲的兩次選題也確實都是微生物醫藥方向。

    這PI的意思,就是說薛停雲隨時有可能跑路去藥企,花所里的錢搞醫藥研究,成果也會成為向藥企開出更高薪的敲門磚。

    薛停雲只得感謝各位導師。

    回到辦公室,他把裝著報告的文件夾摔在隔壁辦公桌上,那桌上的水杯書籍鍵盤摔了一地。

    那同事一臉驚恐,想吵嚷,看看薛停雲一米八五的身高,因為生氣用力而鼓起來的臂肌,這同事坐在電腦椅上,飛速朝旁邊退開:「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不好意思。」薛停雲發泄出來了,又覺得沒意思,拿回了文件夾,道,「沒戴隱形眼鏡,看不清楚,走錯位置了。」

    下班後,買了飯糰,也買了煙。

    坐在樓下,吃了飯糰,狠抽了幾口煙,看了看橫店天氣預報,發現下雨了,就找可能不開工的王子燁說話。

    「有點想你了。」

    「我也有一點。」

    要復活的菸癮,忽然間又死了過去。

    吸菸有害健康,應該多打電話,多發微信,少抽菸,少鬱悶。

    問題沒有辦法多,事兒總能解決。薛停雲開解了自己一番。

    一隻奶牛貓從他面前經過,小區裡的常駐流浪居民,不怕人,邁著貓步,邊走邊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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