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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09:16 作者: 十清杳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順著病例往下看,看到了患者姓名,許梧黯。
參考診斷……重度抑鬱。
噔——
沈棲的腦海瞬時空白,捏著診斷書的指尖因為用力泛著青白。
診斷書上楚楚地寫著病例的描述,一字一句,無疑是抽在沈棲身上的鞭子。
怪不得第二次遇見許梧黯的時候他會在湖邊做出輕生的動作;怪不得他的心就跟捂不熱的冰塊;怪不得他對人是以那樣的態度。
她震驚,但更愧疚。
她之前因為許梧黯的這個態度,對許梧黯發過火。
沈棲之前不能理解許梧黯為什麼開始對她會是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態度,不能理解為什麼他被林浩他們圍堵卻沒有一點反應,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打翻那一杯奶茶。
現在她知道了,但當時許梧黯還因為這個事情跟她道歉了。
是她纏著他,他卻跟她道歉。
「小七?你在裡面幹什麼呢?」
沈文錦的聲音越來越近,沈棲瞬間從自己的思緒當中回過身,手往地上一抓,抓了一大疊白紙,像是要隱藏什麼。
沈文錦走到門邊,手撐著門框:「怎麼了這是?」
沈棲拾起地上的最後一張白紙,然後站起身:「沒有,剛剛風把紙吹了一地,我在撿紙呢。」
「我還以為你幹啥呢。」
沈棲把那一摞白紙放回書桌上,然後跟沈文錦打了一聲招呼就回了房間。
她的房間有一個獨立衛浴,沈棲脫下身上的白T,光腳踩進淋浴區。沈棲打開開關,頭頂的花灑頓時出水,灑下水花。
水「嘩嘩」往下流,盡數淋在沈棲頭頂。濕水順著面部輪廓往下流,眼皮承受不住水流,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打垂,她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
沈棲不知道該怎麼去緩解心裡的那股衝勁,只是她現在滿腦子就只剩下許梧黯的名字。
好像從認識許梧黯的第一天起,後面發生的樁樁件件,許梧黯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套上他生病的事情,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反而是沈棲自己,就像一個煩人的黏蟲精。
她躺到床上,四面朝天,盯著發白的燈光,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
沈棲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許梧黯為什麼會得這種病,他一個優秀的少年,各方麵條件的優異本該讓他在這個年紀沒有煩惱。
叩叩叩——
房間裡突然傳來敲門聲,沈棲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文錦輕輕推開門:「小七睡了嗎?」
沈棲壓下心底的情緒,回了一句:「還沒有。」
沈文錦走到床邊坐下,打開床頭的壁燈,房間有了一絲光源。
沈棲想問小姑來有什麼事情,但她的潛意識裡已經猜到了小姑來是為了什麼事兒。
果不其然,沈文錦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跟許梧黯關係怎麼樣啊」。
沈棲動了動身子,往後靠在床頭。
她沒有回答沈文錦的這個問題,而是問:「小姑,許梧黯為什麼會生病啊?」
沈文錦一頓,隨後輕輕笑了聲:「如果你們是朋友,那他的心結不應該由他自己告訴你嗎?」
沈棲低下頭:「可是我前面做了一件錯事,對許梧黯發了火。但他最後還是跟我道歉了。」
沈棲覺得自己快要愧疚瘋了,知道許梧黯的病以後,她覺得許梧黯不管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更別提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卻總是耿耿於懷之前的那一次道歉,她覺得不該。
「小七,」沈文錦卻沒有問原因而是問,「他跟你道歉了是吧?」
「嗯。」
「那他就不覺得你有錯呀!」
沈文錦笑著說:「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梧黯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在生活中,沒人能決定他的想法。他既然跟你道歉了,也是他潛意識地覺得自己有錯,應該跟你道歉呀。」
沈棲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堵了一口氣:「可他沒有錯。」
沈文錦卻不以為意:「既然沒錯,那也已經道歉了,我們只能從別的方向想辦法補救不是嗎?」
沈棲不解地看著沈文錦。
沈文錦說:「梧黯,他其實身上背負了超出正常學生多得多得的壓力。在我任教他們班之前,他的生活中只有寫不完的卷子和背不完的書。他的課餘時間只有一堂又一堂上不完的課,他沒有社交,在學校里也只有一個人。小七,他只有你一個朋友。」
沈文錦也不知道沈棲算不算許梧黯的朋友,但她覺得,在生活中能讓許梧黯開玩笑搭話的人,在他那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存在。
從沈文錦的口中沈棲得知許梧黯的生活。
他是初二的時候轉到一中的初中部,自此便常年占據了成績榜的榜首,雷打不動。他性子很悶,平常也不愛跟人搭話,就算是課堂上老師抽他回答問題他的話也非常少。可能是因為他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身邊的同學都不太敢靠近他。
他的身邊沒有出現過其他人,從初二到高三,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坐一個人走,他沒有同伴,就連老師都覺得他很奇怪。
其實一開始不是沒人想過靠近許梧黯,他出眾的體貌和傲人的成績在那個年紀的確是很多女生的追捧對象。但那些女生在追求許梧黯的路上都會被他的冷淡擊潰,最後落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