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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2:41 作者: 不執燈
「余先生?」是接待處的小姑娘的聲音,「這裡有一位先生要找您,姓林。」
平無波瀾的一句話如狂風卷過,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余宴川立刻坐直,扶了扶額頭:「Jeff呢?」
女生說:「Jeff帶林先生去旁邊的休息處坐了。」
這倆人果然認識。
……林予居然找上門了。
「讓他上來。」余宴川說。
電話剛一掛斷,譚栩立刻問:「誰來了?」
「林予。」余宴川簡單收拾著桌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你飛過來的時候他還在安城?」
「在。」譚栩也跟著收拾,但桌上的擺件寥寥無幾,也就是重新拿起來又放下。
不知為什麼,兩個人的第一反應不是思考林予來意,也不是統一口徑想應對策略,而是齊刷刷地心虛起來,好像他們剛剛真的在辦公室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直到門被敲響,Jeff帶著林予站在門口,余宴川才有一種驚醒般的回神。
林予來了。
四個人相顧無言,Jeff將人送到後便轉身離開。
應該要說句開場白,但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默契地沉默著。
余宴川倒了一杯水放在沙發前的小桌上,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不知林予是不是剛到曼城,他穿著淺灰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單薄的防曬衣,戴著一雙鏡片很厚的無框眼鏡,與余宴川曾經見過的樣子不太一樣,沒有了一貫燦爛的笑容。
也有可能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無法再用曾經的心態面對林予了,因此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變了模樣。
林予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用再問,他顯然已經知道了余宴川正在調查他,也就無需再隱瞞身份。
「坐下說吧。」譚栩說,「什麼時候來的?」
林予看了他一眼,坐在了最靠邊的沙發角落。
動作很輕緩,余宴川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絲緊張和失落。
「為什麼要來?」余宴川問。
「昨晚到的。」林予端起那杯溫水,「你應該有話想問我。」
余宴川看出他的疲倦,知道這是不願周旋的意思,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是有一些事情想問。」
「那就問吧,」林予抿了一口水,「我就是為這些事而來。」
譚栩忽然起身,指了指門外,是要迴避的意思。
余宴川本想說不用,但考慮到林予還坐在這裡,他未必想讓其他人聽到這些事,正要點頭,就聽林予說:「沒事。」
沒事就沒事吧。
譚栩走到辦公桌後的轉椅上坐下,挑選了一個距離他們倆所坐沙發不遠不近的位置。
余宴川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我的問題很多,你先問吧。」
水流自壺嘴流出,傾瀉入水杯,濺出零星兩三滴水珠,嘩啦啦的聲音在一片鴉雀無聲中格外突兀。
林予像是渾身都緊繃著,話語中能察覺到連聲帶也極不自然,他喝了一口水潤喉嚨,才說:「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余宴川沒法說謊騙他:「是。」
像懸掛的提線木偶被剪斷了繩子,聽到這句回答後,林予整個人慢慢鬆懈,肩膀也垮下來,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
緊繃已久的繩子被割斷,對木偶來說……說不出究竟是解脫還是難過。
第40章 支路
林予沒有再說話,余宴川也沒有再說話。
氣氛並不算降到冰點,而是處於一種所有人都疲於開口的僵持狀態,他們能夠清晰感受到彼此沒有敵意,但也僅限於此。
譚栩不好插手他們之間的事,胳膊支在轉椅扶手上撐著頭,拿起余宴川買的另一份麵包,打開包裝咬了一口。
包裝紙發出刺啦刺啦響,成為了這間屋子裡的獨特調和劑。
余宴川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大學時候看過的《如何與人順暢溝通》,選擇了一個並不尖銳的問題做開頭:「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吧,我不是那個和你通訊的人。」
「知道。」林予低聲說,「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你不止確認了我一個吧。」余宴川若有所指,暗指他一直在接近譚栩的事。
林予掃了眼坐在辦公桌後的譚栩:「為什麼這樣問,你已經看過我的信了?」
「只看過一半,是你換郵箱之前的那部分。」余宴川說,「這個真相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侵犯了你的隱私,我和你說聲抱歉。」
這聲抱歉的分量太輕,多少有些廉價了。
林予摘掉眼鏡放到圓桌上,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沒事,反正我這段時間也沒少侵犯你的隱私。」
明人不說暗話,林予的冷靜態度在余宴川的意料之外,但也方便他們把話說開。
「既然你提了,我就問一些我想問的,你一直在跟蹤我,對吧?」余宴川偏過頭看他,「半年前你剮了我的車,為什麼?」
「你知道是我?」林予勾起嘴角笑了笑,眼裡卻仍是暗淡沒有笑意,「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順便藉機告訴餘興海一聲我回國了。」
「你高二就回國了,六年,餘興海一直不知道?」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林予機械性地擺弄著眼鏡腿,「不來這一出,他會一直裝不知道。對你有威脅了,他才會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