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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2:41 作者: 不執燈
    沒想到余宴川一上來就給他上了三道硬菜,這個羊腿他都懷疑他們兩個啃不完。

    很難說余宴川到底是個浪漫主義者還是務實派,不過兩者也確實不衝突。

    這家餐廳的生意紅火,不出十分鐘便坐滿了一層,服務員開始向樓上領人。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一起吃過飯了。」余宴川說。

    「嗯。」譚栩舀了一勺土豆泥,他回憶不起來上一次對坐吃飯的場景,似乎還是在合租屋裡的那一頓令人討厭的韭菜餡餅。

    合租屋的記憶一經喚起,譚栩猛然想起來了什麼:「我走的時候好像沒關家裡窗戶。」

    余宴川已經對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不抱希望,淡然地咬著鴨腿:「沒事,沒什麼值錢東西。」

    譚栩猶豫了幾秒:「但安城最近在下大暴雨,我讓房東去關一下吧。」

    「別,」余宴川制止了他要掏出手機的動作,「不用找房東,我讓何明天去。」

    他說完這話才有一種和過往生活接軌的感覺。

    林予郵箱中那些郵件所帶來的衝擊太強烈,讓余宴川產生了一種無法忽略的割裂感,好像他一直生活在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井底,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看不見的地方同步發生。

    幸虧還有何明天這個好兄弟陪他一起當傻子,讓他不至於有一種被全世界瞞著的感覺。

    這句話同樣點醒了譚栩,他這才想起來翻舊帳:「我還沒顧得上問,你那個本事很大的小弟弟是從哪認來的?」

    聽上去酸溜溜的,余宴川老實交代:「我從於小姐那邊認識的,他在曼大讀書。」

    「你跟於小姐又是怎麼認識的?」譚栩追問道。

    他對於清這個人倒是有印象,記憶里是個很漂亮張揚的女孩,以前在各種宴席上有過幾面之緣。

    怎麼聽上去余宴川跟人家很熟的樣子?

    「相親認識的,」余宴川的語氣很誠懇,「我跟你說過我要去相親的那次。」

    甜品布朗尼蛋糕送上桌來,巧克力醬裹著糖霜落在盤子裡,譚栩眼看著余宴川操刀而上,把蛋糕一分為二,自己鏟走了一半。

    「你跟她相親,還相成了朋友?」譚栩看著從蛋糕頭上掉下來的櫻桃,嘆了口氣,「我不吃巧克力,你都拿走吧。」

    余宴川迅速用刀叉配合著把剩下一半蛋糕也扒拉到了自己的盤子裡。

    「我跟她說過了我不會結婚。」余宴川叉著鬆軟的蛋糕體,蘸了蘸巧克力醬,「那時候……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就沒細說,不過我看她應該猜出來了。」

    「猜出來了?」

    「但應該猜的是我和余長羽。」余宴川伸出舌尖,舔掉了粘在嘴角上的糖霜,「我看她總發一些鼓勵戀愛自由不要被血緣束縛的心靈雞湯,一個點讚都沒有,大概是僅我倆人可見。」

    譚栩壓下眉毛,略顯不快地看著他。

    但余宴川偏要話只說半句點到為止,繼續切著碗裡的肉。

    他第四次抬手去挖土豆泥的時候,譚栩用餐刀打在他的叉子上,發出清脆一聲響。

    餐刀牢牢卡在叉子中,譚栩沉聲說:「下次再看到,直接告訴她。」

    余宴川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算了,回頭我親自去告訴她。」譚栩收回手,像揚了一缸醋罈子在飯菜里,酸味蔓延得理直氣壯。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但並不影響譚栩把醋意帶出餐廳。

    入夜後的城市與白日裡全然不同,緩緩而過的電車鳴笛聲淹沒於人群里,昏黃路燈連成片,沿街商鋪的櫥窗亮起燈,大寫的英文字母拼出售賣和打折的字樣。

    他們走上長橋,江岸高樓的滾動屏終於亮起,播放著一條運動飲料的廣告,點點星光自天際蔓延至江水兩岸,燈火明滅。

    沿著長橋慢慢走,清涼的江風吹起衣擺,不似白日那般乾燥的空氣讓人舒爽。

    譚栩像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把柄,反覆念叨著:「我找機會跟譚鳴也說一聲,我看他總想給我搞包辦婚姻那一套。」

    余宴川心道那倒不會,譚鳴旁觀者清,在這方面比譚栩看得清楚多了。

    他看向橋下,遊輪閃爍著燈光,慢慢破開江面駛過去。譚栩站在他身旁,望著遠處:「其實我之前沒有想過我們會在一起。」

    「我也沒想過。」余宴川撐著欄杆,深呼吸一口氣,「我不喜歡弟弟。」

    譚栩意味深長地說:「我知道,聽說你跟何明天提的擇偶門檻是年紀小的都不要。」

    緣分也很難說,總有一貫標準框不住的人出現,但說不定就是能夠走到最後的人。

    遊輪越來越近,船上放著悠揚音樂,不少人正站在甲板上觀景,譚栩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想不想坐?」

    余宴川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在外面?」

    「我說坐遊輪。」譚栩眼皮直跳,「你要是想在遊輪上做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不用了。」余宴川笑著說,「下次吧,下次咱們在船上吃晚餐。」

    說話間口袋裡的手機振動幾下,他條件反射一般迅速拿出來,見到來者並不是B,居然是譚鳴。

    自從他們加上好友之後,譚鳴這還是第一次給他發信息:譚栩到了嗎?

    余宴川看得連連嘆氣,這個時間的安城已經是深夜,還有一個操心自己好弟弟的口嫌體直的哥哥,因為遲遲收不到弟弟的消息而難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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