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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2:41 作者: 不執燈
羅源說不難堪都是假的,他摘下耳塞,面色不虞地看著余宴川。
「我贏了。」余宴川輕描淡寫地說著,脫下身上的裝備,隨手丟在台子上。
他對今天的聚會徹底失了興致,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再拆穿羅源下黑手的事,他本想就此結束轉身離開,就見譚栩走過來,單指勾著那桿槍,在手裡轉了轉。
羅源微不可見地緊張起來,緊皺著眉頭。
譚栩平日裡見這群人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難得冷臉一次,連帶著周身氣息都冷冽著寫滿了煩躁。
一片寂然無聲中,只有餘宴川略帶詫異地笑了笑,擺出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譚栩說:「這桿槍不錯。」
聲音不大,氣勢很足,余宴川笑著靠在台子旁邊,看來譚家老爺子用批評打壓教育法培育出的小兒子果然人狠,平時披著羊皮看不出什麼,一發起火來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綿里藏針的狠厲。
別說羅源了,連他都沒見過這樣的譚栩。
「誰想玩玩?」他側過頭,看向聚在最後的那一群人。
羅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被譚栩微微抬高音量打斷:「秦哥,來試試?」
被叫秦哥的是一開始裝逼說射擊不難的那位。
余宴川不認識他,但看樣子秦哥和譚栩關係不錯,又是個愛出風頭的,沒有推辭就走了過來。
「譚栩。」羅源叫了他一聲,顯然有些按捺不住。
秦哥過來得很快,甚至沒有分給羅源眼神,這樣看來羅源在這幫人里的人緣也沒有那麼好,起碼有人願意來拆他台子。
余宴川冷眼旁觀,羅源說到底還是個溫室里嬌生慣養的少爺羔子,再多心眼也是仗著家裡有資本給他撐腰,碰上硬釘子也只有亂馬腳的份兒。
他也許從來沒有計劃過有人拆台會怎麼樣,余宴川發現自己意外地能夠理解他,在羅源的視角中,世界上的所有事都理所當然地圍著他轉,他本身就是不會考慮PlanB的人。
在無數人為了生計奔波時,也確實有這樣一輩子不愁吃穿用度的人,輕飄飄就能讓努力打工賺錢的徐霏丟了工作又遭橫禍,自己卻有閒心來這裡本末倒置、為了找回面子不擇手段。
玩塔羅牌時間久了也會信一些因果,余宴川不信他能一直牛到最後。
譚栩給槍上膛,在指間一轉遞給秦哥。
「哎呦,我都好久沒玩兒了,剛才教練教的那些我都快忘了。」秦哥打著馬虎眼,接過槍瞄準,但姿勢標準端正,一看就知道有經驗這句話不是吹的。
羅源突然開口:「譚栩,這是什麼意思?」
譚栩沒看他,定定看著秦哥:「開槍。」
「嘭」一聲槍響緊隨其後,秦哥毫無防備,被後坐力震得退後兩步,子彈偏航,歪斜得離譜,一槍打在了羅源軌道的靶上,羅源悚然一驚。
「這……」秦哥連忙扯下耳塞,恍然又想起什麼,與譚栩對視了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確定後才說,「沒有液壓緩衝器啊?」
圍觀的那群人三三兩兩湊過來,還有幾個礙於羅源依舊站在原地,但已無需多言,發生了什麼事一目了然。
譚栩點到為止,咄咄逼人惹急了羅源沒有必要,他走到羅源面前,視線在他與肌肉教練員之間停留片刻。
一直盯到教練員心虛著側過身,他才斂眉盤著手裡那串桃花手鍊,低低笑了一聲:「羅少爺,我記下了。」
說罷,譚栩推開了射擊大廳的門,向外走去。
幾秒過後,余宴川聽到他在門外喊:「走啊!」
「哦!」他應了一聲,轉而笑著對在場幾人揮了揮掛著血跡的手,「各位玩得開心,余某先走一步。」
沒人理他。
余宴川這一年來都沒有像這一刻一般心情飛揚,他看著譚栩瀟灑無比的背影,實在是很想給他鼓鼓掌。
將要走到門口時那背影忽然頓足,余宴川臉上的笑意未收,就看譚栩轉身走回來,駕輕就熟地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了車鑰匙。
「幹嘛去?」余宴川問。
停在不遠處的車子亮了亮車燈,譚栩一把拉開后座車門,把準備坐進駕駛座的余宴川扯過來推了進去。
余宴川倒在座位上,沒等支起身子,譚栩跟進來將他推倒回去。
「你起碼把車開遠點再繼續,一會兒他們出來全看見了。」余宴川掙扎了一下。
但譚栩臉上沒半點開玩笑的神色,他抓著余宴川的手腕舉高,傷口已經結痂了部分,不再繼續流血。
譚栩用拇指蹭掉他之前從虎口流下來的血跡,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挺牛啊?」
「沒事,不疼。」余宴川知道這是真把譚栩惹急了,他放輕了聲音,「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譚栩俯身,咬著牙把手指上的血抹到余宴川的嘴邊,「我還得誇你打了三個十環出來?」
這個動作所暗含的內容過於曖昧,余宴川啞著嗓子說:「你剛才也沒攔我。」
譚栩抓著他的頭髮,讓他不得不仰起頭來:「我不攔不代表我看得順眼,你跟他們較什麼勁?」
「想較就較了。」余宴川蜷起腿,後排這窄小的地方擠了兩個人,著實有些伸展不開。
雖然車子四面都裝了防窺玻璃,但這並不意味著暴露在外的心理壓力降低,更何況這環境實在不適合全壘打,兩個人費勁地動作半天,譚栩還抽空探身開了個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