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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實話說,直到現在,他依然是這麼想的。

    他的神情在對上蕭始的目光時有一瞬間的凝滯,讓他產生了自我懷疑。

    但在這件事上,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把蕭始的頭從肩上推了下去,不知怎麼,竟下意識做出了身子前傾的動作,就像是為了補償對方而在他唇上落下輕吻似的。

    好在觸碰到那人之前,他及時停了下來,想清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他到底在做什麼?

    但垂頭喪氣,仿佛連尾巴也夾了起來的蕭始卻因為他這一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反應看到了希望,眼睛都亮了起來,勾住他的脖子,強行吻住了他。

    那吻帶著侵略意味,讓他沉淪其中,陷入了纏綿。

    當胸中空氣被汲取殆盡,不得不分離開時,江倦有些恍惚。

    必須承認的是,有些東西在漫長的時光里是會變質的,無論好壞。

    他手指抵著蕭始的嘴角,反覆擦拭著他的唇,就像要抹消掉方才那個吻的痕跡一般。

    潛意識裡,他一直覺著自己是髒的。

    蕭始卻不肯讓他如願,他越是逃,就越是要將他對自己的在意烙印入骨,連脈搏都喧囂著他藏於心底的愛意。

    「俞副對我說過,當初花知北也少不知事,要他臥底絕非易事,所以從一開始,他的任務就不是潛伏,而是真正成為組織中的一員。他在緬北做的那些事毫無顧忌,沒人看得出他的異心,並不是因為他的演技有多好,而是他本就是個犯罪者。」

    江倦的喉結滾動著,難以啟齒的話語實在太過苦澀,「在看到他血戰敵對勢力,殺了毒梟,搶占資源,被扎貢重視時,上面也是畏懼他的,自毀式的自證清白,只是為了掃除這個障礙罷了。」

    蕭始吻著他洇紅的眼尾。

    江倦借花知北的故事講述了自己遭遇的不公,長久以來的壓力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他以為自己會歇斯底里,會崩潰失控,可到頭來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我不服,可我沒辦法。」

    太累了。

    已經無力反抗了。

    他疲憊不堪地閉上眼,淚珠斷了線似的接連滾落,抓著蕭始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指尖深陷在他肩頭,頭一回抱得那麼緊,那麼用力。

    「蕭始,別成為我這樣沒用的人,幫不了別人,也救不了自己。」

    他沒有抬眼,憑著直覺按住蕭始的唇,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沒必要恨俞副,他只不過是給了我一條路而已,做出選擇的人是我自己,無論是對是錯,都應由我自己承擔後果。」

    蕭始反握住他的手,含住了他冰涼的指尖。

    不堪話題如此沉重,他問:「除了花知北和你之外,還有什麼人的身份能找到對應?」

    「周懸。」江倦說道,「他在我哥死後一直追查真相,從未放棄過,和我爸生前做著相同的事。但我爸的結局你也知道,我很擔心過多插手我們江家的事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一直和他保持距離,很少招惹他。」

    言及此處,他向後仰去,靠在沙發扶手上,頭沉沉垂了下去,「可只要在公安系統里,我就免不了跟他打交道。這樣束手束腳的滋味太不好受了,我有點想……」

    蕭始覆手在他額上,溫聲道:「不准胡思亂想。」

    江倦不住眨著眼睛,翕動的眼睫蹭著他的掌心,癢得厲害。

    蕭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鼻尖上印下了個溫熱的吻,「目的還沒達成,你捨得離開嗎?」

    「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回雁息市局是想方便自己進行調查,如果各方還是繼續瞞著我,那還有什麼意義?」

    江倦坐起身,盤起一條腿,把冰涼的腳揣在蕭始懷裡,「公安國安都防著我,別說舊案不肯給我透露信息,就連對『寒鴉』的研究也瞞著我,楓葉苑地下室那幾具遺骨的身份,致死原因,這些我都一無所知。被排斥在外太久,能不能融入進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揚起頭來,貼近了蕭始,兩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能清楚感受到彼此呵出的氣息。

    「蕭始,你能幫我嗎?」

    看他這樣子,任蕭始是鐵石心腸,也很難說個不字。

    但此時的蕭始很清醒,他箍住江倦,斷了他逃跑的路,捏著他的臉,令他嘴巴都嘟了起來,以一種滑稽又可愛的樣子與他對視著。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狠心道:「不能。」

    江倦:「……」

    江倦給他表演了個川劇變臉,當場掙開他的手,冷眼盯著他看,見他賊心不死,爪子又貼了上來,惡言惡語賞了他一字:「滾。」

    「換作別的事或許能答應你,但這個不行。」

    蕭始兩膝夾著他的腰,把他往懷裡一按,不鬆手了。

    「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你,但我巴不得你查上十年八年都沒有結果。」

    江倦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一口口咬死他。

    可接下來那人的話卻讓他倍感意外,怒氣頓消。

    蕭始摟著他,一下下幫他順著炸起來的毛,「江二,這執念支撐你堅持到現在,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有一天你查清了江住被害的真相,手刃了仇人,把一切都推回到正軌之後要怎麼辦呢?」

    江倦愕然。

    他的確沒有想過,或者說,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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