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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他拼著最後的力氣打開了水閥,冷水當頭澆下,卻絲毫沒讓他緩解,唇色憋得發青發紫,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即使破皮流血依然不能緩解不適,也不肯罷手,直到肌膚撕裂,血肉模糊。

    「蕭始,開門。我只說一次。」江倦說道。

    他大概明白,就算自己在外面不依不饒,蕭始也未必有力氣能來開門,所以他說完這話也沒等太久,抬腿一腳踹開了門。

    浴室門隨著那一聲巨響落地,門上的磨砂玻璃碎裂,飛濺滿地。

    哮天聞聲而來,只見浴室滿地夾雜著血絲的水漫了出來。

    江倦踏著滿地碎玻璃走了進去,剛向蕭始伸出手,那人就爆發出一聲嘶吼:「別過來!你別過來……別看我,別……」

    江倦沒理會他的哀求,蹲下身來扼住他胡亂揮動的兩手,就像蕭始平日喜歡對他做的那樣,按在身側令他動彈不得。

    他扒開蕭始身上的睡衣領口,看到了蕭始脖子、肩膀、胸口處被他自己抓出的傷口,四道滲著血的指痕觸目驚心。

    他懷著悲憫俯看蕭始時,給了後者一種被他居高臨下漠視的錯覺。

    他離開自己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倦,求你,別……」

    江倦搶了他手裡的玻璃杯碎片,鋒利的邊緣刺在掌心,也是一片鮮血淋漓。

    蕭始想去拉他,奈何身子不聽使喚,抽搐半天都只能在空中亂抓。

    江倦推了他一把,讓本就坐得顫巍巍的蕭始失去平衡,靠在牆壁冰涼的瓷磚上癱軟著滑了下去。

    那一刻,蕭始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拋棄,就像他曾經對江倦做的那樣。

    他明知江倦留在他身邊是抱著目的,所有的隱忍都不過是為了那個結果,與他過去的臥底生涯並無本質上的不同,一旦達成所願,他就會頭也不回地抽身。

    自己這樣的加害者,從來就沒有資格奢求或懇請他留下。

    他心裡的絕望無以言表,如垂死的求生者般抓住那人的衣角,卻被無情掙開。

    「倦,倦……」

    「別鬼叫,我沒走。」

    江倦又一戳蕭始的腦門,把人推遠了些,又扯著自己的領口,崩開了幾顆扣子,其中一顆正好打在蕭始眼皮上,把人打清醒了些。

    江倦掀開領口,露出了大片還留有曖昧紅痕的頸間,毫不猶豫將玻璃碎片刺在自己的脖子上,劃出一道不規則的傷口,頓時鮮血涌了出來,洇濕了一大片。

    「倦,你……」

    「少廢話,喝。」

    見蕭始仍按捺著衝動退向遠處,江倦索性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扯到身前,掐著他的脖子,將他強行按在自己的頸窩。

    「讓你喝你就喝,這時候裝什麼貞潔。」

    蕭始極不配合,硬是扭過臉去,背對著他的傷口。

    江倦能感受到,他克製得很辛苦,渾身的激顫近似於抽搐,脖子上動脈血管根根暴起,指甲也因血流受阻而呈現出青紫色。

    他能感受到與他緊貼著的胸膛里劇烈起伏,心跳出奇的快,呼吸也幾乎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江倦一時氣急,掐著他的兩顎迫他張開嘴,再次按在自己血流不止的傷處。

    這一次蕭始沒能抵抗住這誘惑,帶著哭腔小聲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新傷壓著舊痂,上回的齒痕還沒完全癒合,就又添了新的劃痕,傷疤縱橫交錯,已經辨不出原來是什麼模樣了。

    蕭始閉上眼,輕輕舔舐著江倦肩頭的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沒有主動吮吸,只是用舌尖一點點捲去那些湧出的鮮血,倒更像是在為他止血。

    短短的幾分鐘卻漫長得好似百年迂過,蕭始的不良反應逐漸減輕,身體也漸漸乏力,懨沉沉地靠在江倦肩頭,手也一併垂了下去,方才還發青發紫的臉此刻慘白如紙,被唇上的血跡映得更加虛弱。

    江倦安撫似的摸了摸蕭始的頭,在蕭始看不到的背後,無聲說了什麼。

    他的計劃從數月前執行的那一刻開始就按部就班照著他的規划進行,從未出現任何紕漏,他唯獨沒有算到蕭始離不開他這一點,而且是無法掙脫,不留餘地的。

    當然,最想不到的是蕭始之於他的意義在他毫無知覺時悄然發生了改變。

    不是蕭始離不開他,是他捨不得蕭始離開他。

    怕他瀕危,怕他遭罪都只不過是藉口,若真的不在乎,他死活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換作從前的他,甚至都不會為此愧疚。

    ……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開始失控了。

    「倦,對不起……」蕭始在他耳旁輕聲道。

    一滴溫澀融入熱血,卻絲毫沒能降低溫度,反而愈發燙了。

    咸苦的淚煞得傷口發痛,但這點不痛不癢的刺激對江倦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了。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別原諒我……我不配。」

    他說完,江倦就覺肩上一沉。

    看著一片狼藉的浴室,江倦半晌才嘆道:「誰要原諒你……真把自己當什麼香餑餑了。」

    他拖著昏迷的蕭始起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人挪到沙發上,用毯子胡亂一卷便丟著他不管了,回去收拾了浴室,還不慎被碎玻璃劃破了手指。

    看著成串的血珠滾落,融進水裡,他心裡躁亂得很,隨手把血水攪勻了,一併衝進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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