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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不知怎麼,姜懲在說到池清的時候覺著江倦的眼皮好像抽動了一下。
他自己也注意到了這個反應,抬手擋了擋,「你們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嗎?怎麼確認死者身份的?」
「死了,屍體都涼了。目前還在初勘階段,現場一切都還保持著發現屍體時的樣子,確認身份的依據是他左手腕上的一片疤痕。之前在找陳籜的時候,他的朋友就透露過陳籜以前有過非主流的黑歷史,曾經自殺未遂,這個位置有一片凌亂的刀疤。」
姜懲在自己手腕上比劃了一下,又拉起了遺體的左手,果然有個跟他形容的一模一樣的疤痕。
這個時候已經出現了屍僵,拉動遺體有些吃力了。
姜懲聽了江倦的話,和其他勘察現場的警察一樣穿著防護服,臉上還戴著護目鏡,動作和呼吸都有些困難。這個時候再一看露臉露脖子的江倦,他覺著自己被坑了,抬手就要把護目鏡摘了。
江倦正在口袋裡翻著什麼,見狀按住了他那隻爪子,「別鬧,好好戴著。」
「……你怎麼不戴?」
「我不需要。其他人都看著呢,你得做好帶頭工作,聽話。」
「那你把這個也給我揣好了,不准拿出來。」姜懲也隔著衣服拍了拍江倦那隻還縮在口袋裡的手。
江倦摸著煙盒,嘆了口氣。
「對了,你男人怎麼回事?」姜懲把江倦拉遠了些,兩人在山坡下說著悄悄話。
江倦有些意外,「宋玉祗沒告訴你?」
「他說姓蕭的跟你白日宣淫把腰閃到住院,你說我能信這種鬼話嗎?」
江倦:「……」
腰有問題的可能是另一位。
臨走前他聽說段鏡詞被蕭始推那一下撞在桌角,正好撞裂了腰椎,要不是傷員自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感覺到疼的時候就沒再亂動,可能就不是在床上養個三五月的事了。
姜懲何等聰明,這事既然牽扯宋玉祗、段鏡詞和蕭始,就一定跟那遭瘟的藥有關,難怪會讓他們全副武裝來找人。
他一時不知道是該安慰江倦還是安慰自己。
江倦拍了拍他,「沒事,相信我。」
「每次你對我說這話,都會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姜懲苦笑,「我再也不信你了。」
「再信我一次,聽話。」
江倦捏了捏他掩在口罩里的臉,回到陳籜陳屍的位置檢查著周圍的地面,肉眼看上去只有一道屬於陳籜的歪歪扭扭的足跡,靠近屍體的位置非常雜亂,像是他跌跌撞撞走到這裡又手舞足蹈起來,然後挖了個坑把自己活埋了一樣。
江倦戴上手套,輕輕拉起陳籜的手腕,他內側皮膚上橫亘的傷痕有明顯的增生,白花花一片,像是用輕薄的刀片劃出來的,很可能是老式的剃鬚刀,或者美工刀、裁紙刀這一類本身並不適合作為兇器的刀刃來割的,為的是突出畫面效果,確實是十幾年前那群追求與眾不同和刺激的非主流少年能做出來的事。
他注意到陳籜的指甲崩裂很嚴重,指縫裡還有血絲和泥土,看來確實是他挖了這個坑把自己憋死在了裡面……
不排除他是想暗算蕭始和自己卻失了手的可能。
如果是那樣的話……
姜懲見江倦在周圍翻騰起來,忙問:「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如果他是釋放了毒物的揮發氣體,至少會有個盛裝藥物的容器,這附近有看到嗎?」
「可能是在坑裡?」姜懲也不是很確定,「現場最好等宿安警方和咱們的痕檢法醫到了再動。」
江倦循著陳籜來時的腳印找了過去,姜懲跟在他身後,突然見他腳步頓了一下,回過頭在自己支棱著的劉海上摸了一把。
姜懲:「?」
江倦拿著那根新鮮的、剛拔下來的頭髮,在風中舉了起來。
「東南風,怪不得他要在西北方向放毒。」
「我靠!我最近掉發已經夠嚴重了,每天早上醒來都是一枕頭黑髮,你知道長到這麼長有多不容易嗎!你怎麼能……怎麼能……」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給你送點黑芝麻糖,別哭了。」
姜懲嚶嚶啜泣。
江倦面色凝重,找不到……哪裡都找不到陳籜用來裝藥的容器,這說明,在警方趕到以前,現場至少有第二個人來過。
他可能殺了陳籜,也可能只是在他死亡之後來處理現場,又或是遠遠漠視這個男人中毒後出現過度亢奮的症狀,從生到死的整個過程。
一陣嘲哳鳥鳴擾得他心煩意亂,他抬眼見幾隻鳥兒站在枝頭亂叫,旁邊就有個高懸在樹頂的鳥窩,但誰也沒有擠進去,只是向樹下的不速之客們叫嚷,似乎是在氣憤他們驚動了原住民。
此時宿安警方已經趕到,姜懲與人寒暄幾句,簡單描述了案子的大致狀況。
此前雁息市局已向全省發出協查通告,宿安方面對陳籜這個襲警的嫌疑人也是有耳聞的,所以這事按照慣例,兩邊客氣一下就應交由雁息主辦,宿安負責協辦了。
姜懲向宿安縣警熱情介紹了江倦,全副武裝的地方刑偵大隊長張洪軍又是夸年輕有為,又是要合影的,江倦就站在原地仰頭望天,場面好不尷尬。
姜懲戳了他一下,江倦這才回神,握住張洪軍僵在空中半天的手,有些敷衍,接下來他一句話就讓其他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