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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他推開簇擁著的人群,與江倦的目光有了短暫的對視,那人很快又因為痛楚低下頭去,眼尾有些發紅。

    只見他手臂外側連帶著手背磨掉了一大塊皮肉,血流的很嚇人,擦了半天都止不住,他自己和離他最近的人身上已經沾了很多血,周圍搞的活像是罪案現場。

    他眉頭緊鎖,隨著酒精棉球在傷口上擦過,呼吸也帶著顫抖。

    蕭始俯下身去蹲在他面前,小心捧起他血肉模糊的胳膊,對那幫他處理傷口的人說道:「酒精太疼了,我來吧。」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折了一大塊紗布墊厚,在上面淋了小半瓶碘酒,敷上了江倦最嚴重的傷處,隨後按住了他疼得想往回縮的手。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又想讓前夫心疼了?」

    「意外而已,別給自己加戲。」江倦冷冷應他一句。

    蕭始也不氣,樂呵呵托白餃餃去醫務室開一支破傷風來,讓狄箴倒些熱水給那人沖豆漿,其他人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把周圍看戲的全都打發走了。

    等到身邊沒人了,他才抱住驚魂未定的江倦,拍拍他的背,一下下安撫著他,「好了,都過去了,不怕了,讓老公抱抱。」

    江倦確實還有些後怕,沒有太多心力和他爭執,便任他抱著自己。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方式,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推向飛速駛來的貨車,差點喪命了。

    蕭始摟著他還在戰慄的身體,捧著他慘白如紙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疼得厲害就去醫院打一針止痛吧,你這樣忍著也不是辦法。」

    江倦搖了搖頭,不想把事情鬧大。

    蕭始拿他沒辦法,只能強調:「下回別再這樣了,你每次偷跑出去都沒有好事,心都要被你揉碎了。」

    眾人陸續回來,蕭始先暫時放開了他,打了一針之後,血也差不多止住了,便在他那慘不忍睹的傷口上噴了藥,仔細包紮起來。

    狄箴安慰道:「江哥,沒事,雲南白藥很好使的,上回我讓嫌疑人給開了個口子,塗了兩天就結痂了。不過我覺著你這傷有點兒嚴重,要不還是去醫院……」

    這時姜懲氣沖沖地踹門進來,「他娘的,在市局門口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把老子的副隊往大馬路上推,真是找死!狄箴!查到監控了,就是這個穿黑衣服戴棒球帽的兔崽子,給老子把他揪出來!今天抓不著人就都不用吃飯睡覺了!」

    狄箴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帶著溫幸川和幾個外勤就風風火火出了門。

    白餃餃探頭進來,無比同情地說道:「老大,那差點兒肇事的貨車司機現在還在陸老闆那兒哭呢,要不您過去看看?」

    「知道了,這就過去。」說完姜懲囑咐江倦乖乖聽蕭始的話便走了。

    一時之間又只剩下江倦和蕭始獨處,他不耐煩地隨手拿了件外套把頭一蒙,又開始裝死。

    「前妻,別鬧脾氣了嘛,車禍很容易留下暗傷,咱們都圖個心安,去醫院瞅瞅唄,瞅瞅嘛~」

    蕭始在旁哄了半天,江倦被他擾得實在沒法子,只得點頭。

    他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才有機會從車輪底下驚險逃生,可那陪了他大半年的輪椅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礙於這點,他的代步工具也只能由四個輪的換成了兩條腿的。

    就在蕭始要把他抱進懷裡的時候,身後有人說道:「別抱太久,還是背吧。我擔心他的腿二次受傷,彎的厲害會疼。」最後這半句,還是咬重了字音說的。

    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五官精緻陰柔,皮膚白嫩,及腰的黑髮編成了鬆散的麻花辮搭在肩上,乍一看好像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水靈」,彎彎的眉眼永遠噙著笑意,看上去甚好相處,不說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雌雄難辨的錯覺,開口是溫潤柔和的悅耳嗓音,聽起來很舒服。

    這人不拘小節地坐在江倦的桌子上,光腳踩在桌沿邊上吃著順手摸來的甘草杏,雖然手上、胳膊上、衣服上都還沾著沒有完全凝固的血跡,但絲毫不影響他的食慾。

    大冷的天裡,他就穿了件寬大的白襯衫和松垮的黑布褲子,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吃完了杏子又覺著不夠勁兒,又從抽屜里掏了兩塊奶糖出來,吃得笑眯眯的,要不是桌上雜物太多,他還能就地打幾個滾。

    「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蕭始看著這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卻沒說過話的年輕人,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是他救了我。」江倦解釋道,「我被推到馬路上的時候,剛好他也在等信號燈。沒有他的話,現在我已經涼透……」

    蕭始捂著他的嘴,狠狠瞪他一眼,「不准亂說。」隨後又看向了那似乎有些瘋癲的年輕人,「你叫段……段什麼來著?不好意思,我想不起來了。」

    「段鏡詞,這名字不太好念,早些時候我也記不住,你們可以叫我阿祀。」

    江倦疑惑道:「你認識他?」

    蕭始點點頭,「認識,他是你們國……沈晉肅派來調查SS-01的研究人員,是個藥理專家,從克欽邦回來的時候,我跟他共事過一段時間,就是他極力主張把這種合成物的危險等級劃分到SSS級。」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蕭始給江倦蓋了件外套,便把他背了起來,對段鏡詞說道:「抱歉,我得先把他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回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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