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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不可能,三個人都親眼看到了死者的腹部有異動,總不會是集體幻覺。」江倦又道:「末梢或其他神經沒有完全死亡的情況考慮進去了嗎?」
「寶貝兒,有很多情況只存在於假想和理論,真正實施起來是有難度的。」姜懲撐著下巴,把桌面上的碎核桃都攏在了一起,一掃此前沒精打采的樣子,沉聲道:「所以我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從根源來看,比起死者腹腔里的魚為什麼能動,我們更應該思考的是為什麼死者的腹腔里會有魚,凍魚融化後會動是個概率事件,但死者肚子裡有魚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是嗎?」
為了讓江倦在市局立威,姜懲甘願自我犧牲,立了幾天「靠財權謀了個公務員差事的地主家傻兒子」的人設,如今脫了那層偽裝出來的假皮,露出了扮豬吃虎的本相,就連他拈核桃仁的動作看起來都別有深意。
「……呸!真他娘的難吃!」
「是啊,為什麼會有魚呢……」江倦手裡捏著筆桿,指尖微微發白,「如果是在其他季節,江水沒有結凍的時候,浮屍體內有魚還算能說得過去,可現在是冬天啊。」
「阿倦,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犯罪分子離我們沒有那麼遠?」
姜懲忽然伸手,按著江倦的後頸,把他拉近了些,額頭與他相抵,將他們之間的距離縮減為無。
這個時候他壓低聲音所說的話就是旁人聽不到,而江倦即使不戴助聽器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的程度了。
「我曾經被不少人背叛,其中也有同在系統內,我深信不疑的戰友,但這份信任最終回報給我的卻是無情的暗箭。有些話早在你回來的時候,我就該告訴你了,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怕再不說,你就會遭罪了。」
江倦垂下眼眸,沒有與姜懲近在咫尺的雙目對視,「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的。」
「我知道殺機四伏對你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那種囑咐有沒有都一樣。我真正想說的是,往往傷你最重的人,是你最在意的人。我從不求你所向披靡,立於榮耀之巔,惟願你一身通透,不負那萬千英魂。」
作者有話要說:
@蕭始 出來學點有用的,嘴甜的男人才能哄好老婆!
蕭某最近有點擺爛,得找個機會給他添點堵。
順便今天突發奇想,想寫個蕭始這種大咧咧性格的受,醞釀一下,不如就沈觀吧(?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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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掃墓
烈士陵園最偏僻的一隅, 有座立在桃樹下的無字碑。
這些年除了為數不多會按時灑掃的故人外,已經沒人記得這座孤墳里長眠著什麼人了。
江倦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碑上那模糊得看不清面容,連輪廓也在風吹日曬中淡去痕跡的照片, 冰涼的觸感從指尖直入肺腑, 冷得懾人。
垂眸望去, 指腹只蹭了一層細灰。
最近有人掃過墓。
他凝視著那束放在墳前, 有些枯乾的白菊花,許久,才自言自語低喃道:「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啊……」
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清脆空靈, 來者停步在他身後, 似乎是在觀察這個坐著輪椅, 不期而遇的陌生男子。
對方駐足的時間很短暫,只是眨眼一瞬, 便站到江倦身邊,俯身拿走枯萎的乾花, 又添上了一束開得正盛的白菊。
「你看起來和照片上的人有點像。」男人開口搭話。
江倦用餘光只瞥見一個穿著黑西裝的背影, 沒能看到正臉。這聲音倒是低沉又悅耳,讓人忍不住想聽他再說幾句。
所以江倦沒有回答。
男人又道:「睡在這裡的人, 是你的兄弟嗎?」
江倦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臉色依舊蒼白, 眼瞼微合, 看起來一身病氣, 說話也有氣無力:「不, 這是我的墓。」
男人詫異地回過頭來看了看他, 大概是想說在墓地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不過江倦疲於解釋, 把被寒風吹僵的手往袖子裡縮了縮,懨懨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道:「謝謝你的花,也謝謝你來看我。承蒙照顧,雖然我們並不認識。」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來呢?」
「除了小懲,根本不會有人來看我,而他掃墓一向只帶白薔薇,從來不送菊花。」
「是因為你喜歡薔薇嗎?」
「那是他的習慣,如果非說我喜歡什麼花的話,大概是……」江倦睜開眼,怔了須臾,「大概是白茶花吧。」
男人笑了,「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在向我索要禮物嗎?樂意至極。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相識,誤會也解開了,我覺得這花還是送到你手裡更好一些,你覺得呢?」
「多謝好意,不過我不喜歡接受別人平白無故的好意,尤其是……」江倦瞥了一眼西裝革履的男人,目光沒有在他臉上多做停留,相反注視了對方的腰間好一會兒。
看得出江倦是個身體不好的病人,說話總要停頓幾次緩氣,男人也很有耐心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只是這一次江倦沒打算說下去,還是在男人追問後才改變了主意。
「尤其是什麼?」
「我不喜歡日本人,希望你能離我和我的墓——遠一點。」
對方有些愕然,也不知是因為江倦看穿了他的身份,還是被這殘忍的拒絕刺痛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