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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狄箴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個……昨天畢竟是下凍雨,我們也很想好好保護現場,但還是沒法避免在冰層表面留下我們的足跡,現場稍微有那麼一點兒……慘烈,你如果還想復勘的話,喊我和您一起去吧。」
江倦沉吟片刻,忽然問:「昨夜雨是什麼時候下起來的?」
「不到九點吧……」說完狄箴「啊!」的一聲恍然大悟,把池清嚇了一跳,「如果拋屍是在下雨之前的話,那拋屍時間就是在八點四十到九點之間這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裡,但是要怎麼確定是在什麼時候拋屍的呢?」
蕭始打了個哈欠,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慵懶道:「這還不簡單,等技偵的冰層鑑定結果就知道了,如果冰層里沒有任何遺留下來的痕跡,就證明是在下雨之前被拋屍的。」
看著狄箴一臉茫然,他又道:「如果在雨後拋屍還不想在現場附近留下痕跡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江堤上拋屍,但屍體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和骨折的情況,證明並非高空墜落,通過這一點就可以確定只有以上兩種情況了。」
狄箴豁然開朗,扔下一句「知道了,我這就去!」放下文件夾就跑出了門。
蕭始無奈起身,關上了被他大敞四開,正呼呼往裡灌著冷風的門,回身聳了聳肩,「我賭他找不到線索,突破口還是在我們這邊。」
「黃賭毒都是犯法的,在市局望謹言。」江倦從那夾子裡拈了幾張狄箴的手寫草稿,還想仔細研讀一下姜懲帶著人在現場有什麼新的發現,卻因為那狂亂的字跡太過潦草,一個字都看不懂,只能作罷。
他不禁懷疑,就狄懷英這個狗爬字到底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一抬頭,蕭始已經貼到他身邊坐下了,毫無顧忌地枕在他的腿上,見他冷眼盯著自己,立刻做作地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把鎖骨和肩膀往外一露,「賭毒我都不沾,但黃的江副能不能滿足一下,勉為其難地垂憐一下你孤苦伶仃孤枕難眠的——前夫。」
江倦無視了他的胡言亂語,「介於你的本職專業和一些我們都知道的原因,我得提前問問你對這個屍檢結果有多少自信。」說著,他手指一彈桌上的屍檢報告。
蕭始收斂了笑容,「外界溫度過低會導致屍體凍結變硬,可能會出現新的損傷改變,也可能破壞原有損傷,最常見的就是冷凍水泡,病理切片出現冰晶,很容易被誤診為生前的損傷和疾病,影響檢驗結果。不過我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挺有信心的,你如果不放心,不如請老法醫再驗一次?」
江倦點頭道:「我會的,人命關天的案子,容不得半點閃失,我們都有必要對屍檢的結果負責。」
對於蕭始這樣半路出家的法醫來說,讓一個有經驗的老法醫在旁指導或者進行二次屍檢來確認檢驗結果的準確性是很正常的事,但通常來說找老法醫是江倦私下的事,本不必讓蕭始知道。他知道蕭始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把這麼傷人的話直白地說出來只是出於那點惡劣的報復心思,純粹想給蕭始找點不痛快罷了。
蕭始的臉色果然有些難看,這時江倦又補了一刀:「你今天的報告很精彩,但是卻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點——死亡時間。要破這起案子,死亡與拋屍兩個重要的時間節點都不能出錯,你在還沒動手屍檢之前說死亡時間不好判斷也就算了,報告單上總不該忽略吧。」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明顯是帶了個人情緒在裡面的,連池清都聽得出來不對勁兒,反倒是聽出了一股子怨氣的蕭始沒了方才的不爽,心裡還在高興他前妻終於能有點人間煙火氣了。
不過他還來得及沒張嘴說些讓江倦減壽的騷話,剛走到樓下想起不對的狄箴又繞了回來,敲門探頭進來,「江哥,那個,死者身份確定了嗎?」
「還沒有,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品,從外表和屍體狀態判斷是一名年齡在三十五到三十八歲之間的社會成功人士,能戴得起名表,也能經常進行戶外運動,所以曬得很黑。他的右手手掌與中指到小指末端相連的部位有三個老繭,這是經常打高爾夫球造成的,而且死者是個左撇子,從老繭厚度均勻這一點來看,他的球技應該還不錯,調查一下雁息的高爾夫球場,或許有人會知道他。」
狄箴應了一聲回身又要走,這時江倦又叫住了他,「懷英,有件事想問你。」
「哎,您說。」
「為什麼這案子會被分到市局?以這案子的程度,用不著支隊來查吧?」
狄箴摸了摸腦袋,「這個,我也不知道呀,高局就是這麼吩咐的,我還以為他提前跟你打過招呼了。」
江倦若有所思,「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狄箴滿腹狐疑地轉身,這時蕭始又開口叫住了他:「狄閣老,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拉肚子?」
狄箴一愣,「啊?這還沒到晚上呢……不是,我拉什麼肚子啊,吃的好好的,你別咒我啊!」剛說完他就覺著不對,為什麼蕭始一個勁兒地瞪他?
看見他身邊面無表情不為所動的江倦之後,狄箴心領神會,浮誇道:「哦哦哦!對對對!我今晚要吃點刺激的,躥稀躥他個三天三夜,那今晚送江哥回家的重任就交給法師你了,務必把我們副隊照顧好啊!」說完便逃也似的跑了。
池清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發現自己開始發光發熱,過分多餘,隨口找了個:「我也要拉了!」的藉口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把法醫科這片淨土讓給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