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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51:28 作者: 劍止
一群呆若木雞的「猴」都怔怔望著自己剛剛手持宰牛屠刀剁了「雞」的新上司,個個心臟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誰能想到刑偵的第一把能燒到法醫科?
雁息公安口的法醫人丁凋零,去年市局的主任法醫安息涉嫌投毒致人死亡,馬上要以過失致人死亡罪被公訴,省廳法醫技術處的副處殷故也與犯罪團伙勾結,被同夥下毒滅口,病逝在公安醫院。技術口本來就重視人才自身能力和素質,一連倒下兩個耗費多年心血培養的棟樑之材,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頂上缺口,就連省廳也束手無策,為應對特殊情況,不得不返聘了位已經退休的老法醫回來帶新人。
說到底,這蕭始雖然是澳洲留學喝過洋墨水的人才,但人家的本職是外科醫生,跟法醫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並不擅長處理過於「穩定」的醫患關係,也不知怎麼就空降到了他們局裡,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想不開要來做法醫。
本來狄箴是想不明白其中利害的,不過知道了即將調任的副支隊長是江倦,兩人還是這樣曖昧的關係之後便豁然開朗。
「還有一點我要聲明,結婚協議是他在我重病神智不清時騙我簽下的,按說並不具有法律效力,同時我國目前並不認可同性婚姻的合法性,所以他的證件在國內就是廢紙一張,我和他的關係並沒有各位想的那麼有趣,建議大家不要在任何場合傳我的緋聞。」說著他倏然綻開燦爛的笑容,令在場眾人感到毛骨悚然,「以上都是發自內心的忠告,雖然我的身體還沒有恢復,也無望恢復到全盛狀態,但我敢保證,在座的大多數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奉勸諸位,愛、惜、生、命。」
他一字一頓的話音就像催命的魔音,悅耳動聽,卻讓人感到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意席捲全身。
剛上任第一天就給下屬和合作部門來了個下馬威,讓所有心裡對這位「身殘志堅」的江副支隊長還心存疑惑的人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
——這人,果然不好惹!
然而被踹懵了的蕭始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不是拔腿就跑,竟然在走廊里不知死活地叫囂:「我擦,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薄情寡義的渣男啊,提了褲子就不認人,是老公沒把你伺候爽是怎麼!你說要離婚我不肯,最後不也是答應分居給你一段冷靜期了嗎,讓步到這個程度還嫌老公不夠體貼,那老公再退一步,主動叫你前妻,讓你提前代入一下離的體驗總可以了吧!」
江倦的腳步頓了一下,也就僅僅是一瞬間而已,狄箴腦中卻已經閃過了從開天闢地到科技紀元上下五千年的恩怨情仇了,心道蕭始這人之前看起來還算靠譜,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把腦子搞壞了,怎麼現在滿嘴跑火車,就不怕惹惱了江倦,到時候姜懲親自提刀上門討說法嗎?
今天受了太多的驚嚇,白餃餃已經進入躺平看戲的狀態,撕開一包薯片給各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同事分了分,一群人沒見過這陣勢都覺著新鮮,也想八卦一下新領導的私人生活,紛紛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想看後續他們的江副會和前夫碰撞出怎樣的愛恨情仇。
不過蕭始是什麼人?那可是見慣了醫鬧和大風大浪的過來人,江倦頭頂的陰雲壓根就沒被他看在眼裡,當場倒地捂著胸口又叫喚了起來,「我警告你啊,不能家暴,這裡可是警察局,你後面那麼多穿警服戴警徽的人民公僕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虐待我的,今天我們必須把這事給掰扯清楚,分居多少年了還不回家,你在外面心野了是吧!」
江倦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領口把蕭始扯了起來,話音依舊沒什麼大的起伏,卻多了些咬牙切齒的意思在裡面。
「他們都是我的人,我今天就算在這裡卸了你的胳膊腿,他們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蕭始一舔嘴角,朝他風情一笑,「那前妻你可得手下留情,你老公我就三條腿,卸錯了你後半輩子的幸福就沒了。」
正當僵持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飛奔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蕭法醫!蕭老師!蕭……」
好不容易攢起來點的溫存氣氛蕩然無存,蕭始盯著江倦蒼白的嘴唇,不甘地咽了口唾沫,不耐煩地數落道:「一會兒法醫一會兒老師的,乾脆叫法師算了!大半夜的,叫魂兒呢!」
那年輕人手裡還拿著把解剖刀,一見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擠在門口看著他,忙把刀收到背後,「那個……剛剛您讓我用開水浸紗布,把遺體的關鍵部位解凍了,我一回頭您人就沒了,我,我有點兒害怕,您要不……過去看看?」
雖然他也覺著,對方現在大概沒有心情理會他,但只要不是回去一個人面對一具硬了的屍體,讓他拆橋毀婚那都不算事!
「多大的人了,日常工作還害怕,要不是江副著急,就應該讓你跟那遺體抱著睡一晚上練練膽兒。還有,你說話注意點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什麼特殊癖好呢。」
「我……」
「你手裡的東西和身上的衣服怎麼回事,第一次進解剖室嗎?大半夜拎著刀出來也不怕嚇著人,趕緊回去看著,我馬上就過去!」
那年輕人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便遲疑著走了。
江倦自覺今晚的鬧劇已經夠多了,再者他殺雞儆猴的立威目的也已經達成了,便吩咐狄箴和剛趕到局裡的技術偵察科長裴遷帶著幾個眼睛還沒睜開,頭髮都飛立著的技術人員回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