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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她說著,原本有所收斂的淚水又鋪滿整張臉龐。高濘感覺肩上的那塊衣裳被人抓在手裡,只聽見長孫夫人繼續道:「我不想讓衡兒他們看見我這副樣子,他們好不容易才長得這麼大,長孫彧又升了官,能給他們富足的生活,我不能破壞這一切。」突然,長孫夫人緊緊抓住他握著匕首的手臂,「瑥寧,是我對不起你們,但這跟衡兒跟寧兒都沒有關係,我求求你,你把我殺了,讓我替長孫彧贖罪好麼?好麼?八年了,我從沒忘記過這件事,八年了,那日的對話我依舊清清楚楚地記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這不關您的事。」聽著女人哭泣的聲音,高濘半晌才開口道。
他的理智近乎被哭聲吞噬殆盡,雖說心中早做好了準備,但真相總是在揭開的那一瞬間最震撼人心。高濘抬手,未等長孫夫人反應過來,她已被人在瞬間擊昏。
高濘咬著牙重新戴起面具,他手中的虎紋匕首被越握越緊,無形的血液從指縫滴落在地,啪嗒、啪嗒,如他狂跳不止的心臟一般。他離開那間屋子,但並未踏上回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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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今晚還更
第98章 落玉盤
「嗙」的一聲,長孫彧睡房的門被人從外大力踹開,他從睡夢中驚醒,呆呆地看著門口闖入的影子。
覆著閻羅之相的男人快步逼近他,幾乎是在眨眼間便掐著脖子將他從床上提起。長孫彧被人拴著,離地的雙腳在空中撲騰,他伸手去抓那隻要奪他性命的手,直到臨近無法再呼吸,他忽然被人如草芥般丟在地上。
「為什麼?」高濘重重地踩在他腹間,刀尖貼合著對方喉上的血管,「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我爹?」
長孫彧以一種非常難堪的姿勢倒在地上,他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氣,眼角也急速皺起皺紋:「咳咳咳咳咳…你在說什麼?」說著,他嗅到吸入的空氣中混雜著一股熟悉的香氣,又不禁勾起笑容,「哈,是高濘吧?看來你去見過我夫人了。」
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波瀾不驚,卻加重了腳上的力道。
長孫彧皺起眉頭,擺出一副委屈模樣:「你就這麼相信她的話?就沒想過她是吃藥吃得瘋癲了才胡言亂語?我為她花了多少銀子,才讓她多活了這麼多年,她是與你說了什麼,能讓你拿劍指著我?」
「你花了多少銀子給她灌藥又與我何干?我爹那麼信任你,一直當你是同門知己,你為什麼要背叛他?」指著喉嚨的劍刃隨著話語不斷顫抖著,稍有不慎便能劃破那條凸起的血管。
長孫彧先是不解,隨後猛地被喚醒記憶。高濘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臉上惺惺作態的委屈變成恐懼,長孫彧渾身一僵,連聲音都透著恐慌:「……我害誰了?我背叛誰了?我從沒做過虧心事!高濘,你莫要太猖狂!私闖民宅不說,如今還要加害於我!呃啊——」
「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去找長孫夫人?」
地上的人忽然噤了聲,長孫彧的側頸被人劃開一條血痕,他嗚咽著用手捂住傷口,刀尖划過的地方並不立馬致死,鮮血肆意地從指縫流出,滲進指甲里,又暈在衣裳上。刀尖染著粘稠的血液,高濘俯身,他反手用長劍的劍柄攔住長孫彧的脖頸,一手抽出一直隨身帶著的匕首。於他而言,長劍為國,而只有那把陪伴他至今的匕首才是為家。
也同樣為了他心中骯髒的恨。
「你不該對我的人下手。」高濘淡淡道,面具被燭火襯得可怖,令人更似身處於地獄之中,「否則我可能還會聽你多辯解幾句。」
「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是誰指使你往高府里送人的?」
長孫彧忽然笑得無比扭曲,捂著「高濘,高濘,我早該發現你是誰的,不是麼?如果別人知道你還活著……」
高濘:「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對麼長孫老爺。」
「我死了你便再也別想知道了!」長孫彧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放你活著就會告訴我了?但你這條命…不能不賠!」
長孫彧被人死死鉗著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只能用盡氣力艱難地喊道:「你真是跟你爹一樣偽善,永遠做著自詡正義之事,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痛苦地喊著,匕首已插進他胸口,長孫彧親眼看著那雙冷淡的眸子,一點一點地喰食他的骨肉。
「爹!!————」
長孫璵衡聞聲趕來,屋外空無一人,直到他看見屋內那唯獨被燭火照著的一隅——長孫彧正被人鉗制在身.下,地上、手上滿是烏紅的血色。他朦朧的睡眼在瞬間清醒,衝進屋子的一刻,手中的短劍亦隨著出了鞘。
「你是誰?!」長孫璵衡用盡渾身的力氣向戴著面具的男人砍去,未料對方反應之快,反手握著的那把劍已迅速擋下他的猛擊。
他失控地朝著高濘亂揮劍,眼睛中只能看見失控的瘋狂。長孫璵衡的劍法是高濘教的,他只學了些皮毛,自然是無法與對方抗衡,只是與他對峙之人顯然未有傷他的意思,只敏捷地閃躲他的攻擊,並無再多的動作。
「你為什麼要殺我爹?」長孫璵衡一步一步地逼近,送出的劍更是毫無章法,他自知不是對手,卻也似失心瘋般一遍一遍地念著「你為什麼要殺我爹?你為什麼要殺我爹?」
高濘是不願與他過多糾纏的,他用餘光瞥向地上躺著的人,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只是他得把匕首收回來,免得節外生枝,暴露身份。忽然,他聽見對方說道:「……高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