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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長孫璵衡更加確信先前對高濘的猜想,人們常說男未婚女未嫁,那旁人自然是有權利追求心中所愛,但……只是他眼前更重要的是,倘若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那他倒是真真正正少了個能接近李晚璣的藉口。

    「若長孫公子還有其他想看的,我一定知無不言。您給的銀子夠算好幾回的了,長孫老爺的,長孫夫人的,你的,長孫小姐的,什麼都可以。」李晚璣笑嘻嘻地,伴隨著話語一枚一枚地將桌上散開的銅幣拾進手裡。

    長孫璵衡也就這麼看著,對方合攏掌心,掛著的玉佩亦隨著身子在他眼前擺動,令他生出一股無謂的好勝心。他應了聲好,拂袖從腰間取下別著的那把小巧摺扇,交到李晚璣手裡。

    李晚璣一愣,問他這是什麼意思。長孫璵衡笑笑,依舊是那副溫順模樣:「今日原是去街口尋人卻不見蹤影,這才登門拜訪,實在也是多有叨擾。畢竟這也還是高將軍的府邸,總是多有不便,李師父若是算出了什麼,又或是有什麼在下幫得上的地方,可直接拿著摺扇來長孫府,家僕知道這是我的東西,自然會放行。」

    聞言,李晚璣立馬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又在發出聲音的剎那換了說辭:「也好。」他想起什麼,抓著摺扇的手緊了些,「這…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吧?」

    長孫璵衡欣然一笑,於他而言確實說不上是什麼貴重物件,這摺扇只是因近日天氣愈發悶熱,他出門前隨手拿起的東西罷了。但他還是鄭重其事道:「雖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但也是在下鍾情之物,還請李師父好好收著,莫要弄丟了。」

    「好,好。」在對方身上尋不出其他能給予之物後,李晚璣終是緩緩頷首。

    長孫璵衡拱手:「煩請李師父多費心了。」

    李晚璣擺擺手,笑著把人送出了府。人走後,他才垮下嘴角,抬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頰,一轉身正好撞上高濘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眸子。

    怎麼每次轉身都能看見他?李晚璣在心中腹誹道。還未等他迎上去說些什麼,高濘已先他一步走上前,眼角微彎勾出一張盈盈笑臉,「走了?」

    李晚璣對眼前這副模樣是熟悉的,他暗道一聲不妙,確認四下無人後摟住高濘的脖子,討好似的在人臉上親了一口。高濘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失笑,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聽見李晚璣的聲音:「你不喜歡長孫公子麼?」

    「談不上。」高濘探進他袖中,摸索著握住對方的手腕。「有樣東西給你看。」

    高濘只留下這一句話,便將人領回屋中。木門關上時發出並不悅耳的聲響,李晚璣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在下一刻感受到手上的力氣加重了幾分。門掩上的一刻似是將外界的一切隔絕,光變得零碎斑駁,屋外的灑掃嬉鬧也被拋之腦後,此刻只有他們二人。屋內本就燃著香,因為眼前人說喜歡,高濘便時時刻刻都讓這股味道填滿只屬於二人的空間,而李晚璣也在眨眼間,落入了一個更加熾熱的懷抱。

    鼻尖很快漫進濃烈的香氣,夾雜其中的還有俗世喧塵——太陽曬過的暖味,院中飛花的芬芳,街前覆上的淡淡塵埃…李晚璣沒有反抗,而是託付得更深,讓自己也沾染上這一切。

    他早前嚮往山下繁華,而後感嘆人生無常,也曾想過就這麼離去,但每當在最親密地感受這份溫暖時,他總會慶幸當初沒有邁出那一步。

    又或許他已經在下墜了,只是墜入的不是寒冷無情的湍流,而是面前滿懷的溫暖馥郁。

    良久,似乎是貪婪有了盡頭,李晚璣才拍了拍高濘的肩膀,輕聲問道:「不是帶我來看東西嗎?」

    高濘聞言抬起那顆埋在對方頸間的腦袋,雙眸追尋著李晚璣的視線,「嗯。看看我。」

    李晚璣不禁勾了勾嘴角,雙目含情:「我們將軍這是怎麼了?哦…你不是說談不上討厭他嗎?」

    「是談不上。」

    高濘也不知是怎麼了,許是前幾日跟周藏晏的談話一直在腦中盤旋不去,那被甜蜜幸福蒙蔽的危險又再次暴露在他面前。他原本想著把人藏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就不會發生夢魘中的那般場景,可每當長孫璵衡靠近時,他總會止不住地心慌。

    以前他沒有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離去,再撕心裂肺的吶喊也無濟於事。而今不同了,他既然尋回了這唯一的念想,便不能再看到那滿目的鮮血淋漓。他不能再失去什麼,也不想再失去什麼了。

    但他不可否認,個人情感在這件事上支配了他的大部分情緒。

    可李晚璣始終是個人,不是個物件,縱使長孫璵衡不來,李晚璣也會去找其他人,仿佛只要離開這座府邸,他就會像暴曬在烈日下的冰一般,以最猖狂的速度消失殆盡。

    甚至在他抓上李晚璣手腕的一刻,冒出了一個近乎荒唐的想法——若是在這白皙的手腕上錮上鐵鏈,那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在外遇到危險了?

    …………

    「寧兒?」也不知李晚璣喚了幾聲,高濘才回過神來。再次對上那雙眼睛,他只能執拗地盯著,直到在瞳孔中尋見自己的影子才鬆懈下身子。「怎麼啦?我和雲良閣那群姑娘待在一起時也沒見你這樣,何況長孫公子還是個男人。我是有天大的魅力讓每個男人都愛上我嗎?」

    高濘沒說話,只是又將身子貼得近了些,他把李晚璣推到牆上,垂首去啃那被他剝去遮掩的肌膚。李晚璣縱容他在自己鎖骨上留下或重或輕的啃咬痕跡,撫著對方柔順如瀑的長髮,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放一百個心好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看上我了,我也看不上他們。小的現在只是在行善積德,這不是百年以後好和將軍在地下做一對恩愛伴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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