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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高濘挑了挑眼皮,「方才陛下的賞賜中似乎沒有這一項。」
「無妨,我會代您稟告陛下。」說著,呂元才已把人送到宮門,手朝外送了送,「希望下次見到將軍時不再是一臉疲倦。」
高濘心了呂元才話里的意思,集市一事他便有了擔憂,倒是早就到有人會藉此想壓他的權,只是未料對方這麼直截了當,話里話外都印證著他早前的猜測——朝內恐怕是宦官當權,隻手遮天。
但高濘總覺得事情不如他所猜想的這麼簡單。
「那就煩請公公在我的公休中扣除三日。」他淺淺行了個禮,既然呂元才生了這個心,他順著走便是了,正好趁著這幾日把家事解決了。
高濘怕是再壓抑不住了。
昨夜懷裡的人總是有意無意地蹭他,要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有天真得把那幾貼藥給煎了。
離了皇宮,高濘自然去街口尋人,他在回府的車上便計劃好未來三日的安排——他要把人帶去山上住幾天。
只是攤位上尋不著人,陳礿探頭見他來了,便想把人先招呼進來:「李晚璣幫我買東西去了,一會就回來。」
高濘笑著頷首,他沒有踏進醫館,而是坐在了攤位的椅子上,體會著李晚璣這幾年來日日看到的景象。此時街上人流稀疏,極少有人會在這塊地方上停留視線,攤位上也沒個遮掩的東西,只能靠著身後醫館的屋檐略擋風雨,他的手掌在粗糙的桌上摩挲著,坐著的椅子輕輕一動便能跟著身子搖晃。
「我大概是四年前見到的他。」陳礿不知道什麼走了出來,倚在門上道。
「他雖然平時看著不正經,那張嘴也不討人喜歡,但真遇上什麼事還是蠻靠譜的。」
高濘垂眸勾了勾唇,「我知道。」
「或許是我多言了,但李晚璣是這京城裡第一個沒有因為我是女子而輕視我的人,我把他當親弟弟看,但將軍似乎…沒有這個意思,對吧?」陳礿笑著道,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高濘眼裡時不時流露出的愛意。
原以為對方是個能把什麼都藏著掖著的,可偏偏遇上的是感情這件事,再精明的人也還是會因此亂了陣腳。又或者,高濘原本就沒想藏著。
高濘抬眸看著她,沒有否認。
「他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
陳礿:「我這弟弟沒什麼壞心思,將軍要好好待他。」
高濘緩緩挺直身子,雙眸中似秋水脈脈,「若他願意,我這一生便只有他一人。」
聞言陳礿挑眉:「倘若他不願意呢?」
高濘眼底沉了沉,再次目視前方時,那個熟悉的人影正緩緩往這裡靠近。他看著那個身影微微一笑:「那我便盡我所能,守他一世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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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落日熔金
李晚璣提著東西,靠近後才發覺兩個人臉上都掛著怪異的神情。他問:「在聊什麼?」
「沒聊什麼。」陳礿從他手裡接過東西,朝李晚璣使了個眼色,便轉身回醫館裡去。
什麼意思?李晚璣皺了皺眉。沒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來,高濘就從位置上起身:「今日得閒,我想去看看師父。」
李晚璣沉默了半晌,才應了聲「好」。
高濘得了允,轉身便要往城外去。路程不短,但好在時候還早,而且他喜歡和李晚璣並肩走著的感覺。
「欸,等等。」李晚璣叫住他,「把先前那些春筍和醃肉帶上,哥哥回山上給你露一手。」
二人從高府出來後,李晚璣又拖著他去買了塊鮮肉,待走到醉仙居前時,高濘便抬腳轉了進去。
「要十兩酒,分成兩壺,四六分。」他掏錢道。
李晚璣在一旁抻著脖子,眼睛直往人錢袋子裡看,怎麼人家袋子小小卻裝著錢,自己癟癟的袋子裡就啥也摸不著。
他把空袋子往裡掖了掖,搖著頭嘆息。
此時已是春末,山上的樹卻依舊生得翠綠,二人回院子裡擱了東西,提著六兩酒往樹林去。
李晚璣把人埋在了林間空地,幾乎是挨著高濘爹娘的位置。那處地方立著三塊石碑,與高濘四年前見到的無異,上頭的鑿刻痕跡皆是深淺不一,歪歪斜斜的。他不問也知道是李晚璣做的。
「師父!看看我帶誰來看你了。」李晚璣笑著,伸手撫了撫石碑。
高濘把酒置在地上,人也緩緩蹲下身子,「是寧兒不敬,現在才來看您。」他揭開酒壺的封蓋,「您曾說待我功成名就之時便來山上接您去嘗嘗醉仙居,如今您走不動了,我便做主替您帶了點酒來。」
酒壺微微傾斜,口中泄出一注緩流,盡數滲進土裡,待傾了半盅,高濘才將其端正地放在碑旁,「還望您喜歡。」
李晚璣站在一旁安靜看著,眼中滿是惆悵。
「…師父是怎麼走的?」高濘小心地問。
李晚璣長舒一口氣,鬆了松身子,「自然離世的,或許就是他老人家說的命數已盡吧。」
「什麼意思?」
他席地而坐,面上淡然,「他合眼前和我說,算子乾的本就是窺探天機的事,幫人算是謀福改命,行的是善事,但若是為了一己私慾算了自己的命,那是要折壽的。師父說這或許是他年少時貪得無厭的報應吧。」李晚璣笑著,仿佛事不關己,「但好在走得安詳,晚年也不受病痛折磨,這也算是善有善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