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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今天也是謝謝大家
第50章 溫茶熱湯
高濘心中約莫有了些主意,但這不是他非做不可的事。椅子上的人還合著眼,睫毛隨著呼吸微顫,沒有要睜開的跡象。
盧懷鐘見了不免憂心,「少爺今日看起來甚是疲憊,是…遇到什麼事了麼?」
鼻腔呼出沉氣,高濘沒有否認也沒有答應,悠悠問了他句廢話,「今日可有聽到雲良閣出事的消息?」
「啊?哦有的,聽說是抬了個人進去……」盧懷鐘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道「少爺你?」
高濘沒吱聲。
盧懷鐘不自覺抿了抿嘴,就說怎麼這兩日少爺回府時身上都有陣脂粉花香,原來是去了那「花市」流連。倒也不是說什麼,只是他有些感慨,少爺終究是、是長大了。
屋內暫沒有人再開口,高濘不禁睜眼,抬眸便看到盧懷鐘一臉難以表述的沉思模樣,「你在想什麼?我不是為了做那事才去。」
「嗯嗯,」盧懷鐘笑著點點頭,「所以雲良閣怎麼了嘛?」
「裡頭死了個姑娘,是上次給我看傷的那位陳大夫驗的屍,說是被幾個人欺辱致死,且不過將笄之年。」高濘有些憐惜,「詢問之後才知,死了的姑娘是被爹娘賣進去換銀子的。不知怎的,竟讓我想起了你。」
「想起我?」盧懷鐘瞪大雙眼,拿手指著自己。
高濘輕輕「嗯」了一聲,眼神向桌邊的朦朧燭火飄去,「初次見你時也是在街邊賣身葬父,雖與那姑娘情境有異,卻也只能落得一個寄人籬下。若是那日我未出手相助,是否會於某日在街邊看見與那抬進雲良閣無異的白幕?」
「少爺……」盧懷鐘垂了垂眼皮,差點分泌出淚珠,「若真有那時,即使我屍首異處您也不會知道我的存在,便也不會有任何惋惜。」
高濘伸出手指,在那發熱焰火的周圍懸空,感受指尖傳來的溫度笑著道:「八年前我會的。」
「少爺這麼說,是想幫那個死去的姑娘嗎?」
聞言高濘頓了頓,不知是否因燭火過熱,他收回了那支感知溫度的手指,面上笑容不改:「我有非要插手的理由麼?所以,沒必要。」
盧懷鐘也沒再說話,他主子從以往就是這樣,既然說了不,縱使旁人再費口舌也只是無用功。他默默點了點頭,眼下確實還是避免節外生枝的好。
「對了,院子裡的花快開了,屆時記得讓人採些送去制香制茶。」
「好的少爺。」
又過幾日,高濘在府中的日子頗為舒適。
閩州那又派人遣了些不同品種的茶來,周藏晏留書說讓他好好嘗嘗,若是合口便再送來。於是高濘不出府的時間皆用在了品茶之上。茶雖甘甜醇厚,可他卻總念著混在雲良閣脂粉味中的那縷桂香。
清桂悠悠,會令他憶起初次飲酒的模樣。是滑稽的,也是難忘的。
府里總有幾個下人在背後嚼舌根,藉此談論這閩州周校尉也不過如此,那些什麼淡泊名利都是裝出來誆騙人的假象罷了,將軍這才上位多久,從閩州送來的東西從入口的吃食到府里的擺件,那可是一樣都沒落下。
盧懷鐘聽見過幾次,他只知道周藏晏幫了高濘許多,依舊對此人存疑,總不免擔心當時還年少的小少爺成了他人的踏板,回歸現實也只簡單訓斥幾句,讓他們別再議論此事便作罷。
可好死不死,某日卻偏偏讓高濘聽見了。原以為要丟了小命,最後卻只是罰了幾個月工錢。好在這比什麼都來得有用,自那天起再也沒有人敢在府內談論此事。
雖是悠哉的幾日,高濘身上卻也時刻帶著那枚遺落在府的銅幣。只是他燃盡了茶香,銅幣的主人也未有音訊。於是隨著日升日落,他的情緒莫名變得越來越煩躁。
盧懷鐘常常看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又不好直問,若不是清楚高濘的性子,否則是要以為他看上了雲良閣里的哪位姑娘,成日在這記掛別人。
高濘就是要玩也是個懂得收心的,倒不是說他不可能記掛誰,反正盧懷鐘覺得不太可能是在記掛姑娘。
約莫是過去了五、六日,期間呂元才托人送了東西,說他是盡心為國才負的傷,理應好生歇息。高濘便趁這幾天讀完了早前宮裡送下來的文書,他看得很快,甚至在閒暇之餘翻完了書房裡僅有的幾冊書。
看著空空如也的雕木櫃,高濘沉思了一陣。他不斷用拇指摩挲著銅幣的鏽面,咬了咬唇,最終將那枚銅幣卷進手心攥緊。
該去添置些新書了。
書肆的位置湊巧與雲良閣在同一條街上,來往的人明顯少了許多,行進之時不免將目光分移到那棟白樓之上,才覺入口處的大門緊緊地封閉著。
高濘只是眼神掃過,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應當是如此,如今這白樓也算是應了景。沒耽擱多少時間,他便踏進書肆,挑了些中意的,吩咐裡頭的人直接送進西街高府。
書是添置了,可他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直到出了書肆他才醒覺這份躁動的源頭——他看見李晚璣從雲良閣出來,還有幾個姑娘藏在門內向他告別。
也不知心裡想的什麼,高濘徑直朝他的方向走去,拍了拍李晚璣的肩。對方下意識瑟縮,回眸一看,是高濘。
「你怎麼在這?」李晚璣有氣無力地問他。
「我出來買書。」對上的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虛浮在表面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