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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但李晚璣不同,他似乎變得更輕浮也更油嘴滑舌,可在高濘眼中,這些並不是在向後退。他總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其實沒有變過。

    高濘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確實是有些愧疚的,只是他當下忽然覺得,李晚璣聽到又如何,沒聽到又如何?只要這個人一直待在他身邊,又怎怕節外生枝?

    「怎麼了嗎?」看著眼前人遲遲沒有回應,李晚璣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高濘回過神,浮出一個笑「此刻約莫已過午時,李兄準備起了麼?」

    李晚璣立馬跳下床,抄起覆在被褥上的衣裳往身上披:「真不好意思,我收拾收拾就走。」說著還陪了個難看的笑臉。

    高濘看著沒說話,走出房門前留下一句「午膳已吩咐人送來了。」

    另一人也只愣在原地應了聲好。

    屋內又只剩下一人,李晚璣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不得解。

    怎麼高濘會在這裡?他又一次環視四周,屋內只有一張床,亦沒有與人同眠的痕跡,高這濘是一早便來候著打發自己走麼?

    他一邊繫緊腰帶一邊垂首作無聲哀嚎,李晚璣是真記不起昨夜發生了什麼……包括自己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

    完了,他想,多半是說了些什麼,否則高濘沒理由留他過夜,還為他準備吃食。

    手頓了頓,李晚璣吞了口唾沫,聽聞獄卒會給即將行刑的囚犯送上豐盛膳食作最後一餐…眼下似乎他就是那個將死之人。

    不太妙。

    待菜布滿桌時,高濘自然地落座在李晚璣對面。李晚璣只敢時不時抬眸瞧一眼他的神情,而後心虛地夾菜往嘴裡送。

    二人的氛圍有些尷尬,高濘記著昨夜發生的事,另一人覺著自己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卻渾然不知差點就丟了性命。二人圍坐卻只有李晚璣一人動筷,若是一起吃還不至於顯得那麼令人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可偏偏高濘就端正地坐在他對面。對方似是對自己沒什麼很大的興趣,只專心注目著不知從哪來的書冊。

    「你不吃嗎?」李晚璣終究是不喜這樣的氛圍,每每他都會成為先開口的那一個。

    只是高濘依舊未將視線從手中書冊移開,「我已用過了。」

    李晚璣盯著他看了一會,還是將竹筷擱在桌上,深吸一口氣後開門見山地傾吐而出:「我昨夜有沒有做些什麼不該做的啊?昨天沒攔住喝得有點多,要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聞言高濘只是笑笑,將目光從書冊上移開,本想說些暗著打趣的話,誰料在目光掃過對方面上時噤了聲。

    許是起得太急未梳妥帖,李晚璣鬢處有幾縷難別向耳後的碎發,如本人一般慵懶地垂落在耳前,窗隙送來幾絲暖意,有意無意地帶著髮絲飄動。動的是青絲,擾的是人心,直叫高濘又憶起昨夜那意料之外的接觸。

    最終只得把話吞回腹中,平靜地應了句「李兄昨日酒醉便入眠,不曾冒犯過。」

    李晚璣聽後放鬆不少,正準備重新拾起竹筷繼續用膳,外頭卻響起了另一個急促的聲音,「將軍,有人來訪。」

    高濘起身欲向外去,走到門口又駐足回首對上李晚璣的雙眸。「我吃完就走。」依舊是對方先開的口。他「嗯」了一聲,便推門離去。

    還沒等李晚璣享受到獨處的悠閒,才剛合上的門又被人粗蠻地破開。

    「好阿你個神棍,都躲到這來了?可真是讓我們好找。」

    剛掛上臉的笑容瞬間僵硬,李晚璣嚇得從椅子上起身往後退。是雲良閣里的那幾個壯漢。他連忙換上委屈神情:「幾位大哥,我真沒搶你們家姑娘的錢。」

    高濘站在一旁面露不悅,不只是不喜擅闖一事,更是因來者那副理所應當來討人的模樣。

    帶頭的壯漢似是察覺身旁襲來一股寒意,想起方才只問了李晚璣是否在這便破門而入,心急之餘卻忘了踩進的是將軍府邸。「不好意思阿高將軍,我們無意唐突,只是事態嚴重,幾個兄弟都急了些,一時顧不上那麼多。」

    高濘不言,緩步往李晚璣那靠了靠,下意識地擋在人身側。

    有那麼嚴重麼?李晚璣腹誹道,分明他才是受害者,還要被人追到別人家地盤上。初見時就是因此丟了面,結果現在又重演一次。府內上上下下可都看著,這下好了,不止是雲良閣,他李晚璣在這將軍府里也要出名一番。

    「大哥,我真的沒有……」

    未等李晚璣說完,其中一個壯漢上前,似是要伸手掐他脖頸,卻愣是被高濘的輕咳聲喝住。只得縮回手,在李晚璣身前挺直腰板居高臨下道:「你做了些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說著情緒涌動,又伸手要去抓。

    李晚璣躲閃不及,被人揪著胸前的衣服,情急之下扯了句話:「你別亂來!這裡可是將軍府。」

    一句話澆得壯漢清醒幾分,轉頭看向身側,府邸的主人正揚起下頜眯著眼瞧他。壯漢識趣地鬆開李晚璣,憤憤道:「你得跟我們走!」

    「高將軍莫要再插手了,這是我們雲良閣的事,姑娘受了委屈,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

    高濘不置可否,並未出聲攔下他們。別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制止什麼。李晚璣看著高濘的反應泄了氣,很快又醒覺對方並沒有非要護著他的理由,儘管這是在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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