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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43:14 作者: 月亮黑了
今時不同往日,魏永鳴把這件事看得比先前打仗還重,皇城亦不知何時下書開戰,他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與南蠻一族達成協議。營內的內應還未揪出,但他斷信二者之間,南蠻定會以他為最優解——誰在營中能知道得比他還多?
而高濘呢?這件事之前魏永鳴當他是個有勇有謀的後輩,自身也十分感激和依賴對方的能力,如今一看,不過也只是一隻遇水即散的紙老虎罷了。遇事慌亂,定力不足容易搖擺,只是高濘確實為有能力之人,一些方面上懂的事情也比自己多,又或許是魏永鳴這段時間依賴上癮,他怎麼樣都要把高濘拉下這淌深不見底的渾水。
有難許能同當,有福不知能否同享罷了。
他倒也不疑心,主意是他提的,可真正落實下手的都是高濘,若到時真出了什麼事,指不定自己還能全身而退。若是高濘生了異心要掀了這艘船,他也能以此為藉口辯解。
實在不行便教那空中的蒼鷹尋出招它的人,總之怎麼樣這罪名都落不到自己頭上。
但他始終不是一個縝密的人,也只能繼續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時間上來說是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高濘回京在春天,生辰在營中度過的,所以回京後二十歲了。其次高濘人設沒崩,有的人可能已經看穿真相了,沒有的也不要緊後文會解釋,屆時就知道為何高濘的形式態度會在這幾章顯得突兀。
第37章 食
往後一段時間中二人都保持著與南蠻的書信往來,魏永鳴寫完後便讓高濘招鷹送去,一般過幾日都能收到對方的回覆。
泛黃的信紙與蒼鷹海棠越積越多,都被人整齊收放在桌內的角落。每每來信,高濘都直接將字條遞上給他,再站在一旁等魏永鳴看完後告訴他裡頭的內容。
南蠻那邊的態度頗明確,隨著魏永鳴交代的信息 愈來愈多,對方也愈加相信他們,魏永鳴便抓緊機會,刻不容緩地向南蠻提出自己的條件。
他可以告訴南蠻所有他們想知道的,但同樣的,南蠻需要保證他的安平。他不奢望成堆的金銀財寶,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南蠻那倒也是實誠,告訴他勝仗與否不重要,招安你主要也只想挫挫中原皇帝的傲氣,倘若成了大可帶著家人前往南蠻居住,他們本就不是好鬥的性子,來者亦是客,更何況是有功之民。
魏永鳴很是認可,他不喜歡那些誇海口說空話的,對方實實在在地將事情分析與他,只讓他覺得對方誠心可靠。
時間一晃已到孟春,魏永鳴與高濘二人依舊在暗自盤算,二人俱將營中內應一事拋諸腦後,魏永鳴不忌憚,高濘也未再提起。
內應已不足為患,甚至放到現在來說這三人的目的一致,雖不知其身份,卻絲毫不用擔心什麼,到頭來得益的都是南蠻和魏永鳴。內應得到的消息都是空浮的,相比之下字句中透露自己營中地位的魏永鳴絕對是占足了優勢。
兩邊溝通成功後,高濘又再一次提出招安部分營中兵士一事。同樣的,這一次發請求又被魏永鳴駁回。魏永鳴和他說,你我二人知便可,若透露太多,難保不會有異心之徒。更何況我們領著一隊人進南蠻,對方會接受麼?
高濘聞後便不再爭什麼,只希望所求之事不要出現任何差池。
而後不久,兵書終是被驛使帶進了營中。
一眾兵士欣喜若狂,已不知在這邊界處駐營多久,眾人聽到這個消息時如逢甘露,原本被時間磨得萎靡不振的心又再次雀躍起來——他們有望回家過年了。
時間定在三日後出兵,許是因二位領將時常聚於帳中議事,底下沒有一位兵士覺得這場仗不會贏,人人皆抱著必勝的決心,操練的氣勢也隨著時間推移愈發強烈高昂。
在這期間,魏永鳴收到了來自南蠻的最後一張字條。字條上讓他在開戰時直接策馬投奔,一同殺敵,以表他的忠心外,也為了方便辨認傳信之人究竟是何人。
魏永鳴看完後覺得荒唐,何有領將於開戰時棄軍之事?這不是等於讓他宣告自己為南蠻內應,到最後甚至無法為自己做任何辯解麼?他將字條捏緊在手裡,拳頭用力地砸在檯面上。突如其來的衝擊震灑了桌面上的茶水,一旁站著的高濘也忍不住抬眸瞧了眼對方的反應。
傾倒的水液從台面一路流到邊緣,水滴掉落在地形成一處小水窪,高濘眯了眯眼,看著水珠一滴一滴融入水坑之中,不知怎的勾了勾嘴角,隨即又掛上憂容。
僅僅只是一瞬。
「高濘。」魏永鳴喚他,握緊的拳頭漸漸有了放鬆的跡象。
「卑職在。」
「若明日見我策馬,謹記要跟上。」魏永鳴吐了口氣,「別忘了,你我皆是同林鳥。」
「是。」
翌日,兩邊皆照著自己的計劃即將迎來第一次碰撞。
雖生有二心,魏永鳴依舊在戰前站上高台鼓舞底下的一眾兵士,他倒沒有說什麼感天動地的激昂說辭,彼時只需一句勝仗後回家過個團圓年便可輕易燃起士氣。在看到兵士們呼喊時,魏永鳴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愧疚,雖他與底下這群人交情甚淺,說白了只是上下級關係,但好賴也一同在營中度過了幾十個日日夜夜……
只可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魏永鳴只是做了人人都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