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機，傻子都知道簡少鈞的意思，卻因為太過震驚失去了反應。

    短暫的寂靜後有人率先鼓起了掌，鼓掌的人他們也認識。是游離於世家很多年的中立派，鼓掌的更是他們年輕的當家人——銀蒼蘊。

    大家在震驚中也跟著鼓起了掌，即是震驚簡少鈞的舉動，也震驚銀蒼蘊竟然會摻和到世家的事中。不少人面面相覷，猜測這銀蒼蘊與簡少鈞的關係，心道今晚之後，世家秩序會不會又要面臨重新洗牌的風險。

    有人猜測這是不是銀蒼蘊在向簡少鈞投以橄欖枝，但聰明人已經聯想起了最近幾次商界的小震動。

    雖然動作不大，但足以引起有心之人的關注。之前想不清楚的如今再一想，便明白銀蒼蘊並非在示好，而是他們已經達成了合作。

    想明白後，掌聲又真切了幾分。

    趙嶺卻不清楚此刻身後這些人的想法，他的眼中只有此刻站在光芒下的簡少鈞。

    他卻突然想起那晚的那輪高懸的明月，那個在黑暗中悄然離去的人。

    當光束照應在他們身上時，明明他們之間沒有了面具的阻隔，趙嶺眼底卻微微濕潤了。

    悠揚的旋律響起，旋轉的時候，簡少鈞的唇輕輕落在趙嶺的眼瞼上。一觸即分，卻讓趙嶺的羽睫顫抖得更厲害了。

    「趙總忍忍吧，再多踩兩腳就跳完了。」

    趙嶺卻抬起頭，很認真地說道：「答應我一件事。」

    簡少鈞目光溫柔，燈光倒映中幾乎化成一片銀河：「你說。」

    「燈光也好，黑暗也罷，你既然決定要和我跳這支舞了，那就不許中途將我推給別的舞伴。」

    簡少鈞腳步一滯，倒是當真踩了一腳趙嶺的鞋尖，他盯著趙嶺的雙眸，啞聲道：「我哪裡捨得。」

    舞曲已畢，簡少鈞攬住了趙嶺的後背，雖然只是一瞬，但力道卻是十足十：「嶺嶺，我答應你。」

    「拉鉤。」小指勾在一處時，無名指的兩枚戒指在光束下一晃而過。

    有人看見了跳錯了舞步，也有人看見了終究一嘆，轉身離了席。

    但當那人走到門口時，卻見一位老者擋住了他的去路：「先生請您留步。」

    那人皺了皺眉頭，正欲亮明身份的時候，簡少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徐警官，怎麼不多坐一會兒？」

    徐霄光無奈轉身，目光複雜的上下打量著簡少鈞。上一次見他還是在看守所，如今見他卻已是眾星捧月。

    變了，卻仿佛又沒有變。

    「生意人總是不歡迎警察的，我也就不多打擾了。」

    簡少鈞莞爾：「可惜我不是生意人。」

    徐霄光一時語塞，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簡律，簡先生。你最大的競爭對手已經進去了，你放過趙嶺吧，他不是你該利用的對象。」

    「你這話只對了一小半。」

    「哪一半。」哪怕只是對了一小半徐霄光臉色都不大好看，說實話當他知道簡少鈞要接管金家後，他就一百個不舒服，有一種簡少鈞在利用一切人的感覺。

    「對象。」簡少鈞晃了晃自己的手，「趙嶺是我對象。」

    徐霄光：「……」等等，他來不是為了吃狗糧的！

    「姐夫。」簡少鈞突然開口，直接堵住了徐霄光所有想說話，「金家對我而言，才是工具。我之所以今天站在這裡，是因為我不爭，別人也並不會因此放過我，我不希望哪天嶺嶺因為我再次身陷險境。如果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一件是推開他，那第二件就是他被金承業下藥陷害。

    而我卻只能眼睜睜地在手術室外面等著那枚紅燈變綠，那滋味比在看守所還難熬百倍，那是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經歷的時刻。」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動用了他準備已久卻遲遲未實施的方案。

    銀蒼蘊或許是知道最早的人，但卻是唯一沒有勸阻他的人。因為他亦有所愛之人，同樣捨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受一丁點的委屈，更惶逞是這樣的危險。

    徐霄光沉默了，他或許永遠無法理解簡少鈞的思維，但他卻能體會到簡少鈞的真摯。

    話語能矇騙人，但眼神不會。

    「我路過其實就是想說一句，有空回家吃飯。爸那邊，我和趙江提前打了預防針，你們儘管回來就是。」徐霄光緊抿的唇終究還是有了弧度。

    簡少鈞也笑了：「好，多謝姐姐姐夫。」

    「周一……」徐霄光想了想，「你別去了。」

    簡少鈞一怔，徐霄光繼續道：「一次庭肯定開不完，如果需要你作證，我會向法庭申請對你進行匿名保護。」

    其實沒必要，金承業早就恨他入骨，但拒絕的話簡少鈞還是沒說出口。看著徐霄光在夜色中的背影，簡少鈞忍不住低笑一聲，沒想到他也會有被趙嶺以外的人惦記的時候。

    他一轉頭就看見藏在柱子後面的趙嶺，好笑道：「趙總出來賞月？」

    「那倒不是。」趙嶺本也沒打算藏，「我就是來看看我對象月下夜會的對象。」

    這話越說越沒邊，但簡少鈞一聽便知道他聽了個全程，一時倒有些躊躇。沉默許久才突然問道：「其實你如果不喜歡，金家我可以不接。」

    趙嶺訝然，轉瞬間想到徐霄光的話，失笑搖頭：「他們不懂你所以誤會你，我不會。」

    就像金博贍問他的那個疑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