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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21:46 作者: 師小札
她的腦袋重得和鉛球一樣,胃又空空如也,整個人頭重腳輕,走幾步路都覺得疲憊,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連走到巷口的力氣都沒有。
等她好不容易來到巷口,站在冷風裡等了片刻,看見一輛空的計程車過來,趕緊招手攔下。
司機帶悅昭去了附近的一家社區醫院。
還在值夜班的醫生為悅昭量了體溫,有三十九度,再看了看她的扁桃體,說有點腫。
悅昭本以為要輸液,但醫生說沒必要,吃藥就行,於是她拿著兩盒藥走出了醫院。
悅昭再次打車回去,當她走回巷子,聽到有人在哼歌,抬頭一看,一個健康的人正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來。
她認出那人是俞滕。
俞滕走過來,看見悅昭面色蒼白,步子很小,驚訝地問:「你什麼情況啊?生病了?」
悅昭小聲說:「我發熱了,剛去醫院配藥回來。」
「發熱?多少度?你還好吧?」俞滕看著有氣無力的悅昭,忍不住起了一絲憐惜。
他骨子裡還是留有對病美人的憐愛之意,加上他知道這幾天莫驟不在,這位病美人正缺人照顧,一時間不免有些心思活絡。
悅昭說:「三十九度,吃了藥會好的。你別再靠近我了,我還有點咳嗽,當心被感染。」
「沒關係,我免疫力不錯。」俞滕伸手按在悅昭肩膀上,柔情似水地看著她,「你真不容易啊,一個人出來打工,生了病也沒有人照顧。既然我就住你對面,這兩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別自己硬撐。」
悅昭本來就頭疼腦熱,渾身不舒服,反應比平時慢了一拍,當察覺俞滕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不由地不太舒服,冷聲說:「我要咳嗽了,你真的別碰我了。」
俞滕一聽,悻悻地收回手,人也不得不退開幾步,心想算了,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呢,僅僅是長得美,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能給他什麼好的?不給獻殷勤的機會咱就收手,難道以為每個男人都會像莫驟那樣去跪舔她?
想到這裡,俞滕收斂眼裡的柔情和關愛,整個人恢復了理智,他覺得自己剛才不該被美色迷惑,要是真把寶貴的時間花在一個廉價的女人身上,太不值得。
於是,俞滕笑著說:「我去上班了,你快回去睡一覺吧,感冒發燒睡一覺會好的。」
悅昭回屋後就著溫水吃了藥片,又因為肚子實在太餓,簡單吃了一隻粗糧早餐包,然後去躺下。
悅昭不停做夢,夢境如碎片一般繁雜,漸漸地夢裡也摻雜進了現實----她在夢裡持續發高燒,整個人像置身於沙漠一樣,唇角乾裂,喉嚨火辣地發痛。
她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費力爬起來燒熱水喝。
她的肚子實在餓得不行,只好打開一包方便麵,將辣油和調味料都扔了,只拿出單個麵餅放在滾水裡煮,加了些許的鹽,再打了一隻蛋在面里,打算湊合一下,填飽肚子就好。
悅昭吃完麵食後又吃了藥片。她感覺胃稍微舒服了一些,再摸一摸額頭,感覺好像比之前要不燙了,但也可能是錯覺,因為她的頭依舊又痛又沉,胳膊很酸,腿輕飄飄的,疲憊不堪。
不得已地,悅昭打電話告知老闆娘,說自己生病了,要請假一天,老闆娘叮囑她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
晚上悅昭又吃了一點麵食充飢,其實她完全沒胃口吃東西,但為了不讓胃空空的,還是勉強吃了下去。
吃完沒多久,悅昭身上的汗一層又一層地冒出來,黏糊糊得很不舒服,她想了又想,最終決定去洗一個熱水澡。
衛生間很小,淋浴室更是只有巴掌大的一塊,悅昭沖澡的時候,整個背貼在瓷磚牆上不能動彈。
糟糕的是今天的水溫特別難調,往左一些就很燙,往右一些就冰冷刺骨,悅昭洗了十五分鐘的澡,幾乎大半時間都花在調水溫上。
好不容易洗完澡,悅昭擦身的時候覺得小腹難受,頭重如裹布。她慢慢走出淋浴室,偶然間對上盥洗台上的那面小鏡子,她一下子看清自己濃重的黑眼圈和乾裂的下唇,短暫的停頓後,她垂下雙臂,整個人如同靜止一般,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
良久後,她的一隻手按在盥洗台上,按得很用力,手指關節在燈的照耀下顯得青白。
她沒穿衣服站在那裡,一直遲鈍著,直至視野範圍里出現了一抹顏色。
是她來了例假。
她撇過臉去,眼淚無聲地掉下來。
她想回家,想見到媽媽;她想回家,想吃張阿姨燉的梨;她想回家,去洗一個不用費勁調節水溫的熱水澡;她想回家,躺在自己鬆軟的床上,戴上眼罩,一夜無夢地睡到天亮,迎接明暖的陽光。
那似乎才是她正常的生活。
而不是在這個冷濕,潮氣重的小屋子裡,吃速食,睡木板床,還要在生病的夜晚穿上外套走去便利店買衛生棉。
悅昭忽然感覺自己離崩潰就只有那麼一步之遙。
她之前太樂觀了,竟然以為靠自己的能力會完全沒有問題。
此刻她真正明白,那是因為搬到這裡來後,一直有人在幫她,而當她真正一個人時,她骨子裡的倔強被如海潮般的脆弱淹沒。
悅昭睡之前收到了莫驟發來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