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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21:46 作者: 師小札
要論自己的婚姻幸福與否,悅琬現在已經不怎麼在意這個答案了。她丈夫的性格本就不是她喜歡的,他過於理性也過於實際,加上是一個工作狂,將全部精力花在了公司的業務拓展上,對家庭的關心稀少,讓她時常感到寂寞。
悅琬已經成為全職太太了,因為還沒有生養孩子,她空閒的時間很多,多到時常讓她感覺到空虛。
但她的生活閒適,物質優渥,健康和時間都有,又是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的妻子,這些都是很多其他女人希冀的一切,她已經得到了,不想再挑剔了。
悅琬不敢矯情,也不敢後悔。
誰都知道後悔是失敗者的心態。
悅昭忽然說:「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長大後要當大伯的接班人。」
悅琬自嘲道:「多小時候說的話,你還當真啊?你知不知道管理一個公司壓力有多大,每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多少?我爸辛苦了大半輩子,幾次暈厥在出差的酒店,心臟安了兩個支架,這些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爸他也是勞碌命,賺了多少錢都沒法停下腳步享受生活,因為背後有那麼多人跟著他吃飯。你真以為成為一個優秀的企業家光靠運氣?也要有拼搏心和責任心的好吧。總之一旦當了老闆,沒一刻是可以鬆懈的。正因為他們都懂得這個道理,才不希望我們繼續吃他們以前的那份苦。」
悅昭不語,心說所以他們都願意找外人當接班人,並妄想將女兒的幸福一同交給他們,即便有風險,也比讓自己的女兒親自上陣拼搏強很多。
是這樣嗎?
為什麼如此不合理?
悅琬問:「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喜歡你爸媽介紹的那個男人?聽你媽媽的意思,他條件是真的不錯,除了家境差之外,其他都符合他們的要求。」
悅昭的目光移向擱在窗口的那盆水仙,一字一字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特別的原因。我和他見了兩次面,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悅琬問:「你這樣想會不會是你的偏見呢?」
悅昭說:「是不是偏見重要嗎?戀愛不是由我來談的嗎?結婚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既然我不喜歡他,別人再喜歡他也沒有用。」
悅琬搖頭,始終覺得堂妹的想法太幼稚,也許是她還不夠成熟。
悅昭回過頭,告訴悅琬:「你不用勸我了。我住在這裡沒什麼問題。既然他們都覺得我吃不起苦,很快會回去自己的舒適圈,那就讓他們等一等好了,也許我過幾天受不了這樣清貧枯燥的生活,自己就主動回去了呢。」
悅琬覺得這話倒有道理,她的堂妹也是過慣了富裕生活的人,就目前這樣的居住條件,怎麼可能忍耐很久?換成是自己,半天都待不下去。
等悅昭卡里的積蓄用完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的,這也是悅昭的媽媽說過的話。悅昭的媽媽還說悅昭現在處於叛逆期,如果非要她怎麼樣,她反而不答應,不如讓她一個人出去住一段時間試試看,最終會明白家裡是多麼溫暖。
想到此,悅琬不打算多費口舌了,姿態嫻靜地喝起手邊的熱茶。等喝得差不多了,便聽坐在對面的堂妹冷靜地說:「這裡確實太冷了,萬一你感冒了就不好了。我現在送你回車上去吧。」
晚上的雪停了,悅昭結束了打工,走出餐館,看見莫驟已經在不遠的地方等她了。
回去的路上,莫驟觀察到身邊人的興致不高,像是累了,話都懶得說。
直到路過一個面目模糊的小雪人時,悅昭忽然停下來,彎腰看。
雪人的一雙眼睛掉了,悅昭蹲下來四處找了找,終於摸到了埋在雪下的一顆大核桃。
她撿起來,給雪人安上一隻眼睛,然後又蹲下去,撿起腳步散開的小雪塊,用力合併,揉起一塊,堆在雪人的身上。
莫驟在一邊卸下了雪人一條快掉落在地的胳膊,給它重塑了新的胳膊。
悅昭堆了近二十分鐘的雪,手背紅彤彤的,鼻尖也是。
莫驟看著她的一瞬間,表情暫停了一會兒。
悅昭正沉默地看著雪人,手背、鼻尖都是紅的,還有眼眶,也許僅僅是被冷風吹久了的緣故。
悅昭默然許久,直到聽見莫驟喊了她一聲,她側過頭看他。
不知為什麼,對上他那雙洞察若明的眼眸,她忽然間感覺眼眶很酸脹。
怪了,她沒有哭的打算,也沒有特別想哭的事情,相反,今天早上的她還是很開心的。
但此時此刻,她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淚。
也許是冷著了。
悅昭垂下眼眸,看著腳邊的一塊雪,白絨絨又亮晶晶的,只不過有些模糊。
她感覺到眼角貼上了一抹溫熱。
莫驟的手指輕輕擦拭她的眼角,低聲說:「我們不是在玩堆雪人嗎?你怎麼哭了?受委屈了?」
悅昭搖頭:「打工太累了,我的胳膊又痛又酸,今天還被一個客人罵了。」
莫驟說:「不開心就不要做了。」
悅昭又搖頭:「不想做就不做?那也太任性了。」
莫驟說:「為什麼不能任性?你怎麼都不會餓死。」
悅昭紅著鼻子說:「那我不去打工怎麼過下去?每天按時拿個大碗,到對面找我的中國好鄰居蹭飯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