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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14:29 作者: 林汀汀汀汀汀
友枝的技藝手法師出藝術名家江宴禮,後者的情緒畫作已經在業界內享譽盛名,技藝爐火純青,如今他更是成為被捧上藝術神壇的魔鬼天才——即使在成名之前也是一片無止境的罵聲。
友枝對此並無多大感覺,藝術向來是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的,畫者的成功往往伴著無數罵聲而來,有人喜歡你到把你捧天上,自然有人討厭你恨不得把你貶進泥里。
在腦海里醞釀好此次畫作的主題,睜開眼後,她提起一桶純色的顏料,然後往支好的巨大畫布上盡數潑去。
然後她徹底放開手腳,等半干後把畫布放倒,友枝拿起了工具,全然沉浸在創作之中。
她處在自家別墅庭院中,一塊不大不小的白色空地上,四周是草野青青,幾乎開盛過頭的花圃里不知名的粉白小花迎風搖晃,小麻雀在其間蹦跳啾啾,時不時傳來隱約的花香。
在和煦溫暖的陽光下,友枝舒展眉眼,心神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喜歡作畫的時候,可以完全沉浸,心靈放鬆,好像心思飄忽在了外太空,卻又與眼前的一切都有聯繫。
直到劇烈的花瓶摔碎聲在後方柵欄外慘烈響起,驚得庭院裡的小鳥們撲扇翅膀迅速離開,樹葉掉落在地,遠處傳來幾聲吵嚷的狗吠。
而庭院裡的少女卻渾然不覺,依舊忙活著手裡的畫作。
長長的睫毛微抖,頃刻間,眼前偌大的畫布染上無數斑斕的顏色。
——
隔著十幾米的別墅區,祁凜單手甩上了眼前厚重的金屬大門,徹底隔絕了屋子裡那個中年女人大呼小叫的聲音:「祁凜,哎呀我的少爺,你好歹把額頭包紮一下再走哇——」
「不用。」他這麼冷淡地回。
二樓傳來「彭」的一聲巨響,被囚在房間的女人衝出來,把方才砸他的厚皮書本狠狠擲在陽台窗戶上,透明窗面砸出一點隱約的裂痕。
她怒吼尖叫,窗台被不斷擊打著,發出撲楞的響聲。
祁凜走出大門幾步,回頭仰臉,看向二樓那扇落地窗。
和他有五分相像的漂亮女人正雙手激動地抓著金屬防護欄,她低頭死死瞪著她,髮絲凌亂,雙眼通紅,像個瘋子一樣地朝他嘶吼。
祁凜看著她,目光淡冷,蜿蜒鮮紅的血跡順著白皙的臉龐一直流到下巴,一點點滴在他襯衣上。
他們彼此相望著,陽台上的女人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他,她眼底滿是仇視、不甘,怨恨。
好像看在一個仇人,而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有時候祁凜在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活著的每一刻,似乎都在礙著孫薇的眼,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明明那麼恨他。
卻還要生下他。
多麼諷刺。
隨後那女人被身後趕來的兩個護工架著胳膊拉走,她纖細的身影不斷掙扎著,咒罵著,最後還是消失在了窗邊。
「……」
沉寂幾秒,祁凜扭頭,毫不留戀地走了。
天很熱,樹上偶爾傳來幾聲悲寂的蟬鳴,他走在路上,隨意拿紙巾捂著不斷滲血的眉角,一道細長而深的傷口蜿蜒其上,紅色的液體順著胳膊一路流到手背,少年眼神淡漠,抬手隨意擦了擦,誰知道越抹血流的越多。
嘖了一聲,隨後祁凜把沾著血的紙巾揉做一團,扔進路邊垃圾箱。
沒砸中,少年煩躁地「嘖」了一聲,插兜走過去,彎下腰預備拿起,不遠處的別墅里恰好有個小孩子拿著球尖嘯著推門跑出來,看到他蹙著眉、額頭淌血的模樣,登時掐嗓收音。
「瘋子生的小野種!」小孩子指著他這麼脫口而出,他聲音極大,清澈的眼底帶著一股童言無忌般的殘忍惡意。
一看就是學舌大人的話。
並且引以為傲,洋洋得意。
他壓根懶得搭理,沒想到那小孩拿起地上的石塊朝他扔過來,一邊罵一邊做起很醜的鬼臉,陰陽怪氣地沖他大叫著:「瘋子,小野種,孤魂鬼,快滾開我們家!」
童音尖銳,一聲聲刺耳又聒噪。
嘖。
祁凜翻了翻眼睛,後來他猛地一跺腳,作勢朝他走去並高高揚起手,擺出兇狠表情,那小孩立刻被嚇哭了,皮球沒拿轉身就跑,死命拍著別墅的門扉大聲哭喊:「媽媽!媽媽!有人欺負我!」
門縫裡忽然伸出一隻手,把小孩猛地拉扯進去,怕事的女人對門外的少年匆忙罵咧一句「你他媽的要死!」然後重重地關上大門。
祁凜彎唇冷冷一笑,然後四下看了看,他隨手抄起一塊磚頭狠狠扔到對方門上。
彭的一聲,磚頭受擊碎裂,掉落在地,在那道金屬門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凹陷。
隔著門扉,小孩子的哭聲更大,在清脆的打屁股聲之後頓時安靜,一下一下抽噎,裡面的大人也再沒了動靜。
他走到前面的岔路,抬眼,見抽著煙的沈歸京抱臂倚在牆邊,對方一見他,「霍」了一聲,「你怎麼又弄成這樣。」
「她又發病了。」眉角處傳來細微的痛楚,逐漸放大,他略微蹙眉,那血就順著肌膚暈染到狹長的眼窩。
「我說,」祁凜的聲音偏冷,問他:「你有創可貼嗎。」之前買的那盒也不知道扔哪了。
對方掏掏口袋,把東西遞過來,問: 「阿姨的病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