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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06:13 作者: 林光曦
驪兒看著依然在打雷的天,勸他明日再去。那醫院離沈府挺遠的,就算開車來回也要兩個多小時。
沈觀瀾怕沒有消炎藥,夜裡徐宴清的燒沒法退,堅持要去。只是他到了門口一問,車子被他媽用了。
沒有汽車,靠拉黃包車來回的時間更久。沈觀瀾正著急,就見沈金玲撐傘走了過來,道:「二哥你怎麼在這裡?」
沈觀瀾隨口回她:「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把東西落在教堂了,打算在吃晚飯前去拿回來。」
沈金玲放學後都會去附近的聖安教堂做義工。聖安教堂每天都會接待一些看不起病的窮苦百姓們,沈金玲不但會親自幫他們處理一些小傷口,更是在金錢上提供幫助。
沈觀瀾聽說她要去教堂,頓時想到教堂也有藥,便跟她一起撐傘往隔壁街的教堂走去。
雨下了兩個多小時,刷著廣告畫的牆壁早已濕透了。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就連沿街的鋪面也早早打了烊。
沈金玲已經知道沈觀瀾找消炎藥的原因,觀察了他一路,等快到教堂前才叫住了他。
「二哥,你為什麼對四媽這麼上心?」
沈觀瀾的心思不在這,被這麼問,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沈金玲兩步追上他:「你這次回來才多久,居然為了四媽當眾下三媽的臉面?雖然我也覺得三媽那人很有問題,但你……」
沈金玲找不出詞來表達那種奇怪的感覺,她頓了頓,繼續道:「二哥,你以前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以前媽和她們幾個鬧得再厲害,你也從來懶得理的。」
沈觀瀾心一沉,撐著的傘在雨中晃了晃。這才想起這個妹妹自小便是心思敏銳的,只得掩飾道:「那是以前,我學了四年的西醫,想法也不同了。」
沈金玲又盯著他看了幾眼,沒發現什麼異樣,就認同道:「你確實變了,想法比以前成熟多了。」
沈觀瀾默默鬆了口氣,和她一起往聖安教堂的台階走,聽沈金玲又道:「其實我也不認同她們的做法,可這件事是爹默許的,我和大哥就算覺得過分也拗不過爹的態度。」
沈觀瀾停下了腳步:「為什麼她們要這樣針對四媽?是不是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沈金玲轉身看著他,神情很是無奈:「你是見過四媽長相的,就該猜到爹為什麼會娶他回來。我能理解媽她們的嫉妒心,但四媽挺無辜的,他什麼都沒做,是爹給他的太多了。爹的偏心把他推到了眾所不容的位置上去。」
「爹既然偏心他,為什麼又讓別人欺負他?」沈觀瀾繼續問道。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媽也不會跟我說這些。不過每次她們欺負四媽的時候,我和大哥一插嘴就會被媽訓誡。二哥,我之所以問你為什麼會對四媽這麼上心,就是怕你做過頭了激怒了媽她們。」沈金玲嘆道。
沈觀瀾沒有再說什麼,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前方那座白色的聖安大教堂。
五層高的西式建築頂端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中間囚禁著被鐵鏈束縛的耶穌。
那是以自己的血肉和生命去救贖世人的上帝。此刻他立於風雨中,身後是滾滾烏雲和不時划過的閃電,身前就是整座城市。
沈觀瀾習慣於教導病人相信上帝,信他們的病能得治。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力量,是治病的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可他自己卻沒有這種信仰。
但這一刻,他看著那高高在上的耶穌基督,卻忽然生出了一種衝動。
如果信仰真的可以讓徐宴清得到救贖,他願意相信耶穌一次。
可是只靠信仰真的可以實現嗎?
沈觀瀾自嘲的笑了,讓沈金玲帶他進去,見了聖安教堂的神父赫里。
赫里神父四十多歲,來宜州傳教已經好幾年了。沈觀瀾在留洋之前對教會無感,自然就沒有見過他。
赫里神父與沈觀瀾親切的打了個招呼,沈金玲說了他的來意。赫里神父欣然點頭,取了消炎藥來給他,還讓他有空可以多來教堂坐坐。
沈金玲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跟他一起回了家,剛進家門就看到沈金玲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來,說大少爺回來了,老爺說人齊了就開飯,只等他倆了。
沈觀瀾聽她說人齊了,就問了句四太太也到了?
那丫鬟搖頭道:「四太太沒去。聽說是發燒了,本來大夫人堅持要讓他來的,是太夫人發話讓他休息。」
沈觀瀾就跟沈金玲說自己去送藥,讓她先過去。
進了徐宴清的房間後,他讓驪兒倒來溫水,扶起徐宴清把兩顆消炎藥餵了進去,又拿體溫計量了下,發現確實有退了些,這才放心去了飯廳。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的很開懷,只有沈觀瀾心不在焉的。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正宏和太夫人身上,聊著過兩日便是太夫人大壽了,該請的親戚朋友以及當天的安排等等。
沒人看出他的不對勁,不過飯後沈正宏還是把他叫去書房又談了一會。
等出來的時候,沈觀瀾看了眼手錶,都快十一點了。
他惦記著徐宴清,便避開下人溜到了西廂,剛推開門就看到有人坐在床邊吐。
驪兒端著個痰盂接著,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二少爺您可算來了!爺都吐了好幾回了,您看看有沒有止吐的藥啊?」
沈觀瀾正要上前去看情況,結果正在吐的人聽到驪兒的話,臉色都變了,捂著嘴就把蚊帳拉上,背過去不肯面對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