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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07:21 作者: 流初
他提著魚食袋站起來,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小魚死了,翻肚皮,浮在水面上。
名叫「哈哈」的小魚,享年不到一個月。
這種迷你魚,像龜殼上塗了彩繪的小烏龜、羽毛染色的小鴨子一樣,性質是用來哄小孩的玩具,大多數壽命極短。
上一條能撐一兩年,堪稱奇蹟了。
黯然之餘,黎星川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乾淨的水缸壁上,有幾塊不太清晰的……透明印記。
像是一條大體型的魚掙扎時撞到玻璃缸,撞擊時魚鱗和過分清澈的玻璃相貼,留下黏液的痕跡。
再看水面上翻肚皮的「哈哈」,它的鱗片是接近鯉魚的金橙色,如今駁雜著幾縷黑,就像中毒了一樣。
小魚的眼睛死死瞪著,只有一點黑的眼球亢奮地向外突出,似乎比先前大了一圈,顯得更加詭異。
這一幕,讓黎星川再次想到了包在毛巾的怪魚。
醜陋、噁心,深海魚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外貌。
水缸的底砂是粉色和藍色,光一打,折出晶瑩的質感。
在這樣淺色的玻璃砂上,那幾點黑色便尤為明顯了。
黎星川湊近看了一眼,仔細分辨。
幾秒後,得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結論:這幾點黑的……是魚鱗。
看魚鱗的大小,魚身應該有一節小臂那麼長。
可這個水缸,只養了「哈哈」一條小迷你魚,這鱗片又是哪裡來的呢?難道是認錯了?
總不可能有人專門為了嚇唬他,專門跑進家裡,就為了搞這齣很可能不被察覺到的鬧劇吧?
黎星川自然而然地想像出一幅畫面:迷你魚體型,逐漸膨脹,長出獠牙和漆黑的鱗片,發瘋一般在水缸內瘋狂遊走,尾巴拍打缸壁,幾片魚鱗隨著它的動作掙脫……過了一會,它像泄盡的氣球,乾巴巴地皺縮回圓形,奄奄一息,死了。
假如真是這樣,小魚想必是被天災病毒「異化」了。
它天天關在魚缸里,是怎麼接觸到污染源的?
身後傳來聲音。
「閃閃。」
應該是早餐熱好了。
黎星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滿心困惑地轉過頭去,腦袋裡不斷拆解著滿是謎團的小魚之死。
他轉過身,季望澄站在餐桌邊上,解圍裙。
超市里賣的圍裙,多是花花綠綠的鮮艷款式,很少有中性的顏色。黎星川搭了一條粉色的,理由是這才是男大學生該穿的衣服,買來之後都是季望澄在用。
一張疏冷且面無表情的俊臉,搭配一條粉嫩的圍裙,說不出來的好笑。
黎星川看一次笑一次,今天卻有點笑不出來。
他指著魚缸,語氣低落:「『哈哈』死了。」
季望澄一愣,若無其事道:「……沒關係,我今天再去給你買一條。」
「算了。」黎星川說,「這種小魚,活不久的,也很正常。」
季望澄往前走了幾步,遠遠注意到小魚的慘狀,表情不由自主地繃緊幾分。
大概是因為昨晚的情緒波動,異化與正常的動態平衡被打破,這條薛丁格的小魚撐不住,一翻肚皮死了——物理意義上「殃及池魚」。
它還算懂事,死前一秒被「無效化」變回原樣。
季望澄有種不妙的預感。
很多年前,那條叫「嚕嚕」的小魚年限已至、半死不活。為了不讓它死,季望澄給它灌入自己的力量,企圖續命,卻直接誘發變異。
閃閃說它噁心,他記住了,並且覺得有點難過。
沒過多久,閃閃寄養在他這樣的小倉鼠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他遵守約定,沒有把倉鼠打開,但在無知無覺的影響下,它還是自行異化成了肥碩且油光水亮的巨型老鼠,門牙尖銳無比。這下,就只能處理掉了。
事不過三。
他擔心閃閃會懷疑自己。
今天早餐是湯圓和水煮蛋。
黎星川拿了勺子,心不在焉地攪動幾下。
不止「哈哈」,他和季望澄養的三隻小動物,都沒什麼好下場。
季望澄說,那隻叫「嘟嘟」的倉鼠據說是從籠子裡越獄,自此失蹤了。
倉鼠擁有老鼠一樣的天性,喜歡鑽洞,很多小倉鼠都是這麼消失的。
「難道小季就是『天災』?」黎星川突然想。
季望澄家裡原本有很漂亮的陽光花房,就在客廳後側,奼紫嫣紅的搭配,一年四季煥發勃勃生機,有專人打理,後來那些花全部枯萎。保姆阿姨說是花兒嬌貴,太久沒請人照顧,名貴的花朵們一個兩個不想活了。
但仔細想想,那麼多花,總有一些是好養活的,常規情況下,怎麼會一朵都活不下來?
而且,這也就能解釋一片迷霧的綁架案,「天災」打敗人販子是理所當然的吧?
黎星川越想越覺得接近了真相,偷偷瞥一眼坐在對面的季望澄。
他吃東西的動作很優雅,但習以為常的板著一張臉,像是一位嚴肅的美食品鑑家。顯然,這道菜不太能入品鑑家的法眼。
黎星川頓時舒展眉心,笑了。
怎麼可能?
季望澄也是特殊組織中的一員,他如果是一個終極大惡人,總不能隱姓埋名、潛伏在組織裡面吧?
過了幾分鐘,他吃完一碗湯圓,準備去門口換鞋,出門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