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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5:07:21 作者: 流初
他告訴母親有些東西留在舊教學樓沒拿,回去取一趟,實際上教室早就清空了。他只是不想待在體育館裡,看著母親像個喋喋不休的祥林嫂,一遍又一遍地和抱怨自己兒子平時何等優秀,高考時又怎樣未能發揮出實力。
體育館後門到教學樓,有一段綠茵繁茂的小路。
明明是七月的中午,風卻開始變得冷了,吹動小徑邊的灌木細枝,摩挲青嫩的草皮。
頭頂太陽漸漸暗了下來。
可能是被雲暫時遮住了,好像也涼快了點。
汪文淵滿不在乎地想。
道路寂靜,蟬鳴也漸漸歇息。
天空暗到一定程度,沒再繼續暗下去,只是建築物的影子變得淡淡的,莫名陰森。
「沙沙……沙沙……」
身後傳來令人不安的細響,他也沒在意。
小徑邊上整齊地排著林木,風一吹,林海隨風歌唱,樹葉的窸窣聲連綿不絕。
鞋帶散了,汪文淵低頭繫鞋帶。
鞋面上那鮮明的腳印,刺痛雙眼。他想到方才黎星川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撇嘴,皺了皺眉。
再度站起身時,汪文淵終於意識到身邊有些不對勁了。
水泥地面上,一道細長的影子竟落在他的腳邊。
他驚詫回頭,發現那是由樹影尖端延伸出來的黑影,距鞋側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按照常理,它明明該在距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停下,此時卻蜿蜒出了不該有的長度,像吐著信子的蛇,悄悄地跟隨獵物,躍躍欲試地準備狩獵。
汪文淵驚得一激靈,拔腿就跑。
而那地上的影子,也精準而迅速地向著他襲來!
第5章
「聽說汪文淵撞邪了。」
羅頌臉上儘是八卦神色,描述得繪聲繪色,仿佛他就在撞邪現場。
「出分之後,他突然像瘋了一樣,在學校里亂跑,自己摔下樓梯,差點把肩膀摔脫臼,腳踝扭了。身體倒是沒太大事,就是精神上好像出了問題,聲稱自己被鬼纏上了……」
黎星川:「演的吧。」
羅頌:「演的怎麼了!人生如戲……不過我也覺得,他就是考差了不願意面對事實,想給自己加戲呢。」
黎星川:「有這功夫不如去復讀。」
羅頌:「就是啊。」
兩人就這方面的看法達成一致。
汪文淵『中邪』究竟有幾分真,是無從得知了。
但伴著烈日與汗水,少年們最無憂無慮的高三暑假,終於走向尾聲。
不出意外,黎星川和季望澄被玉大計算機系錄取。
網上查詢到錄取結果的那天,外婆笑得合不攏嘴,以往一周只跳兩回廣場舞鍛鍊身體,現在每天晚上準點到小區門口報導,以一種力爭全勤的姿態出席。沒過多久,半個小區都知道黎星川考上了玉大。
黎星川他爸鄭遠,從鄰居的親戚的朋友口中輾轉知道這件事,爹顏大悅,額外轉了兩萬塊作為考學的獎勵,試圖用金錢進一步修復父子關係。
他也不擰巴,便宜爹白給的零花沒不收的道理,收完就去找季望澄,請他吃飯。
至於黎星川他媽黎淑惠女士,自然沒有任何表示。
黎淑惠和鄭遠的婚姻是一場戀愛腦下嫁和鳳凰男上門的強強聯合,老公是上門女婿,房本加名還給買車,兒子跟她姓。
在完成對男方的定點扶貧後,倆人婚姻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其實,婚姻存續期間,鄭遠並未出軌,只是感情破裂。
黎淑惠疑神疑鬼,堅定認為是外面的狐狸精迷了他的眼,找了個算姻緣極準的大師幫她作法挽留丈夫;
大師掐指一算,說你和你老公這姻緣是走到頭了沒救,不過看你靈感頗高是個易學奇才,交五萬學費我收你為徒吧……經此一役,黎淑惠遁入玄門,走上神婆道路。
神婆成長之路從折騰自己兒子開始,黎星川小時候沒少受她折磨,由此養出一身反骨,厭惡玄學,順帶討厭一切與之沾邊的東西。
比如星座,比如塔羅牌,連企鵝空間的錦鯉圖片都不會轉發。
雖然早知道黎淑惠完全不在意他,但對方不聞不問至此,黎星川心裡還是有些微妙的黯然。
連帶著在季望澄家打遊戲的時候也分了心。
經過一個暑假,累計五十多個小時的遊戲時長,他們終於成功將這款遊戲首次通關。
季望澄:「為什麼嘆氣?」
黎星川:「在想事情。」
他問:「什麼事?」
「嗯……」黎星川扯淡,「你說我們會不會是室友啊?」
季望澄語氣從容:「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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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開學報導。
黎星川還真順利和季望澄成為了室友。
宿舍在四樓,他婉拒了外婆幫忙搬東西的要求,打算自己一趟趟運上去,結果突然衝出來兩個大塊頭的哥們,笑容滿面地說我們是季望澄請的搬家公司員工,不由分說地把他的行李也一塊搬上四樓。
黎星川這才發現,季望澄父母也沒來送他。
不過他沒問,每次提到父母,季望澄都語焉不詳。他完全可以理解,像他這樣普通家庭的孩子,家裡都能有那麼多說了叫人發笑的極品事,小季同學那邊怕是更加離譜。
至於另分配到的兩個室友,說正常也正常,說奇怪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