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歿
2023-09-07 04:58:40 作者: 藍家三少
彼時的芳華正茂,彼時的青春年少,美人回眸誰人憐?一步錯,步步錯,終此生成殤。命運顛簸,註定了很多人這輩子都只能擦肩而過。
「妃妾?」夏雨蹙眉,「你既然是妃妾,為何會——」
「因為皇帝信任我,他覺得只有我這樣的女人,才有資格為他出生入死。」櫻娘說這話的時候,面如死灰,眼底再也沒有任何光澤。仿佛觸及了內心深處的傷,又仿佛疼了自己,身子與靈魂一起顫抖,「我不想離開國土,卻還是離開了國土。我不想殺任何人,可還是殺了很多人。」
她抬眸,疲倦的容色,帶著顯而易見的倦怠,「早知如此,就不該離開師門。如果沒有離開師門,也許今日就不必與你們生死相見。我厭倦殺戮,厭倦鮮血,更厭倦永無止境的爾虞我詐。我恨戰爭,恨至高無上者為了權力的廝殺。」
「代州花滿樓,是你們幹的?」夏雨問。
櫻娘點了頭,望著夏雨笑得凜冽,「你錯信了人。」
「我知道。」夏雨垂眸,別過頭去深吸一口氣,「何止是錯信。」
「我知道,早晚有這一天,所以——」櫻娘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染血的紙,「她的字跡你應該知道。」
夏雨一怔,「你為何要這麼做?我們不是一道人。」
「你能答應我,休兵戈,止硝煙嗎?我不想兩國交戰。」櫻娘定定的望著她,「我答應過師父,走出師門之後,不許為禍蒼生,不可作惡,我食言了。可是現在,我想實踐對師父的承諾。」
夏雨伸手接過,俯身蹲在她跟前,「有趙老九在,大燕和烏托國,打不起來。」
櫻娘滿足的笑了笑,「謝謝。」
「其實,你早就可以抽身了,何必等到現在?」夏雨望著她,倒生出幾分敬重來,「以你的功夫,大可一走了之,根本不必攙和其中。」
「如果讓你現在放棄睿王爺,你會答應嗎?」櫻娘笑得悽美。
夏雨垂眸不語。
「你也做不到,不是嗎?」櫻娘笑得艱澀,「身不由己這四個字,你又何嘗感悟極深?」
夏雨一笑,「我不覺得那是身不由己,我只覺得是心甘情願。無論所做之事,是對是錯,都是自己的選擇。自己走錯路選錯了道,怪不得命,怨不得他人。」
櫻娘身子微怔,若有所思的盯著夏雨含笑的容臉,良久沒有吭聲。
「也許,你是對的。」她是選錯了路,真的怨不得旁人。
「沒人求著你去殺人,你不舉刀,那些無辜的人就不會死。難道你覺得是刀錯了?」夏雨望著她,「就好比今日,你無處可逃,我決意要你死,是一樣的道理。殺你,是我選擇,對與錯只能由我承擔。我不後悔,而你只有被選擇的機會。」
櫻娘點了頭,「你是對的。」她看一眼極好的天色,早上看見的血色朝霞早已不見,如今出現在自己視線里的,是漫天浮雲,隨風漂浮。
她突然笑了,「當年我隨他離開師門,他說她要讓我成為世上最榮耀的女子,我便信了。可是——」她微微蜷起了腿,將腦袋埋在了雙膝里,「我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夏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不能。」夏雨起身離開。
「與他說一句對不起,此生愛恨,就此一筆勾銷吧。」她的聲音越發孱弱,「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夏雨頓住腳步,沒有吭聲。
而身後的櫻娘也不再說話,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尋梅驟然察覺不對勁,快步上前,輕輕推了櫻娘一把,「餵?」
櫻娘砰然倒地,心口處,便插著那枚冷箭。
「少主?」尋梅愕然,「她自盡了。」
「雖然是烏托國的人,但就咱們江湖人而言,她也算條漢子。」夏雨回眸看了她一眼,「備一副棺材,好生葬了她。雖然道不同,各為其主,但就事論事,如果我站在她的那個位置,我也會趕盡殺絕。」
尋梅點了頭,「好。」
夏雨朝著馬車走去,上馬車的那一瞬她禁不住回眸看了櫻娘一眼。櫻娘身量纖纖,死的時候卻帶著一種極為祥和的笑,好似解脫了一般的如釋重負。
她不知道櫻娘如何作想,可她知道,對於櫻娘這件事上,自己沒有做錯。
櫻娘殺了那麼多人,還是烏托國的細作,黑煞盟的幕後,她是該死的,不該同情。只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背後的隱情難免教人唏噓不已。
櫻娘,原本有更好的前程,只是不該踏入大燕境內。
雖得夏雨憐憫,一副棺材了殘身,只是這烏托國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回去了。客死異鄉,屍骨難歸。
孫啟趕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除了新墳孤冢,什麼都沒留下。紅顏薄命,到底還是入了黃土,再也無緣得見。
孤零零的木碑上,刻著櫻娘之墓四個字,再無其他。
陽光很好,卻冷得刺骨。
那四個字,就像針尖一般,狠狠的扎入五臟六腑,攪動著生離死別之痛,讓人痛不欲生。
「櫻娘?」他突然就跪在了墳前,手中的冷劍咣當落地,瞬時淚如雨下,「為什麼?師姐?」佳人已歿,再無回音。
猶記得花開浪漫時,那笑顏如花的女子。取次花叢懶回顧,一顰一笑皆為君。可憐龍鳳燭未滅,轉身已是兩世人。
這一生的愛與恨,就此一筆勾銷。
極好!
淚落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個身著大紅嫁衣,淺笑盈盈的女子。嫁衣如火,卻是他親手葬送。似乎從那一日起,他便不再見她真心的笑過。那雙蒙著薄霧的眼睛,仿佛永遠都不再見天日。她說過,從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死了。
無論是身子還是心,都跟著死了。
可櫻娘,你既然心死了,為何還肯與我來這大燕?最後還把命都搭上了?
「你恨我麼?」他問。
林梢風無痕,離亭燕難歸。
敢問離亭燕,時時可憶得?
貌若雪中月,笑若掌中玉。
恍惚指間沙,朝露難復昔。
人都死了,愛與恨便也不再重要。只是活著的人,始終還在追問,追問著永遠都不會得到的答案,朝朝復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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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梁以儒是進了宮,如他自己所料,趙祿收到了摺子也沒能拿沈浩下手,如今趙祿自己的處境也是堪憂,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早已想到這一點,梁以儒便也沒什麼失望。
只不過進了宮,趙祿便不敢再讓梁以儒出宮。
外頭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出去早晚要出事。他身邊的可用之人,已然越來越少。
梁以儒看見趙妍的軟轎在清梧宮外頭徘徊了很久,不過沒有皇帝的旨意,她是無法進去的。眉頭微蹙,他自是知道趙朔不在裡頭,只不過趙妍這般——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見狀,梁以儒緩步上前,躬身行禮,「參見公主。」
蘭珠認得梁以儒,急忙還禮,「少傅大人。」
軟轎垂著帘子,看不清楚裡頭的趙妍,卻能聽得趙妍微弱的聲音,幽幽的從裡頭傳來,「少傅大人為何會在此流連?」
梁以儒禮節性的笑道,「微臣是見到公主的軟轎一直徘徊不去,這才上前。敢問公主,是想進清梧宮嗎?」
轎子裡的聲音,消失了半晌,一雙素白失色的手,微顫著撩開了軟轎的帘子。
梁以儒俯首不敢抬頭,畢竟趙妍是公主之尊,未經允許抬頭,實屬失禮。
趙妍虛弱的靠在轎門處,微微喘著重氣。
「是微臣唐突了。」梁以儒畢恭畢敬。
「不,你說得很對,我是想進去,只是——」趙妍垂眸,「沒有皇兄的恩准,我進不去。乞懇少傅大人,可有何辦法能助我?」
梁以儒眉頭微蹙,「微臣冒昧,敢問公主進這清梧宮作甚?這清梧宮乃是囚禁睿王爺之處,戒備森嚴,公主身子不好,為何——」
「就因為身子不好,所以想見一見。說不定,便是最後一面了。」趙妍笑得蒼涼。
梁以儒不語。
「你抬頭吧,無妨。」趙妍自是聰慧的,早已看出他的拘謹。
聞言,梁以儒才輕嘆一聲抬頭。
眼前的趙妍瘦如枯槁,原本還算極好的容臉,此刻慘白如紙,更顯得眼下烏青瘮人萬分。她眼眶凹陷,顴骨突出,整個人就像是被風乾了一般,仿佛只是一口氣吊著罷了。
她笑了笑,「很嚇人對不對?」
梁以儒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神,慌忙垂眸,「微臣該死。」
「是我該死。」趙妍吐出一口氣,「我只是想見皇叔一面,可惜皇兄一直未能成全。」
「公主,既然是不該見之人,何必再執著呢?」梁以儒回想起自己與夏雨的情景,忽然悲從中來,卻未曾在臉上有過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是口吻間帶著幾不可見的悲涼,「有些人註定不是你的,便是賠付一生亦未能教人動容分毫。」
趙妍苦笑,「賠付一生?我倒是想賠付一生,只可惜,他不要啊!天生的冷,怎麼捂都捂不熱。」
「有些人不是天生的冷,只是恰巧他想暖的人——不是你。」梁以儒眸色微暗,說別人容易,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卻是鑽了牛角尖?大道理,誰都懂,只是——我還是不願放手。
否則,這世上怎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
左不過一個情字,就此纏繞一生,為此生死也是無怨無悔。
是故情之為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趙妍忽然落淚,「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見一面,只這最後一面。我都快死了,難道這樣也不行嗎?我沒有別的奢望,只想說上幾句話罷了!」
「公主何必呢!」梁以儒搖頭嘆息。
「到底不是皇兄不許,終是他不願相見。」趙妍盯著清梧宮的門口,「他若不肯相見,我——」
「公主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還執念不悔?」梁以儒抬頭,「回去吧!」
趙妍望著梁以儒,泣淚兩行,「少傅大人可真心的愛過一個人?」
梁以儒不語。
「愛到骨子裡,便是窮盡一生都無法將其從生命里剔除。有一些人,真的有一種本事,能讓你把他的名字刻進靈魂深處,讓你不再計較生命的長度,哪怕他只是多看你一眼,只一眼,你也能心滿意足的為他死。我遇見了,可是我沒能抓住。」趙妍淚流滿面,「如果我沒有那麼貪心,如果我早點解脫,也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梁以儒行了禮,起身的時候抬頭看一眼緊閉的清梧宮大門,默然不語的離開。
趙妍笑著落淚,她到底是沒機會的。
從一開始,趙朔就沒有給過她機會。
「公主?」蘭珠上前。
「回去吧!」趙妍放下帘子。
「起轎,回宮。」蘭珠道,而後站在了轎子旁。
軟轎內的趙妍,還在無力的訴說著心裡的痛楚,除了蘭珠,她無人可說了。自從夏雨來過之後,薄瑤太后便整日留在佛堂內誦經,再也不見任何人,包括趙妍。
「母后不肯見我,皇帝也不肯見我。從夏雨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其實就已經被逐出局了。我本就是個替子,是個隨時可以被取代的棋子。」趙妍靠在轎中,淚落兩行,「可我要的太多,我想要自由又想要到手的榮華富貴。我想要他可又放不下自己的公主的位份,那是我拿命換來的,我豈能隨意放棄。」
「但如今,我想活著,卻最終還是自食惡果。這世間,原來真有報應的存在,而我——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覬覦不屬於自己的一切。」
轎子裡的趙妍,聲線哽咽,話語斷斷續續的傳出來。
蘭珠低低的嗚咽,「公主,別說了,咱回去好好養著,一定能好起來的。」
「九皇叔到底是太聰明了,他看我,比我看我自己還要通透。」趙妍繼續說著,「所以他從不拿正眼看我,因為我真的是卑鄙之人。我錯了——真的錯了——」
「公主?」蘭珠低喚。
「我累了,到了的時候,記得叫我一聲,我歇會。」她聲若蚊蠅,說的很輕,卻好似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淡淡的好像夾著笑意。
蘭珠俯首,「是。」
軟轎走得很穩當,回康寧宮的路很遠,走了一程又一程。
蘭珠在旁慢慢的跟著,及至康寧宮門前落了轎才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公主,到了。」
轎子裡沒有動靜。
蘭珠蹙眉,又上前一步,低低的喚道,「公主,康寧宮到了,該下轎了。」
轎子裡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蘭珠突然慌了,快速撩開帘子。
帘子被掀開,觸目嫣紅,趙妍靠在轎子裡,唇角微揚,尚有血沿著她的唇角緩緩滴落。衣襟上,羅裙處,皆是斑駁血跡。
「公主?公主!」蘭珠哭喊,「來人,快請御醫,請御醫!救公主!」
轉瞬間,康寧宮亂作一團。
只是這一次,康寧宮再亂,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公主的死活,對於所有人而言,如今都已不再重要。再沒有薄瑤太后的心急如焚,攝政王東方越的焦灼萬千,皇帝趙祿的徘徊不去。
康寧宮,便算是冷到了極點。
方英來了一趟康寧宮,御醫搖了搖頭,她轉身便離開了康寧宮,甚至沒有進去看趙妍一眼。
疾步走進慈安宮的佛堂,方英壓低了聲音,畢恭畢敬的跪在薄瑤太后的身後,大禮參拜,「啟稟太后娘娘,公主——去了。」
薄瑤太后指尖一頓,手中的佛珠稍稍一滯,而後又繼續轉動,不驕不躁,無悲無喜。
吳恩也跟著躬身進門跪在了方英身側,輕聲低語,「太后娘娘,奴才剛從皇上那兒得來的消息。皇上說,公主福薄命舛,本該厚葬。然則公主於大燕無所功立,怕是有人不忿,是故——薄葬之。」
薄瑤太后的眉頭,微微凝起,終歸是一言不發,繼續敲著木魚念著經。
見狀,方英瞧了吳恩一眼,二人默不作聲的退出了佛堂。
臨走前,方英小心的將佛堂大門合上,卻見薄瑤太后脊背挺直,仍是沒有半點微恙。親生女兒尚且如此,何況是養女。
雖說十多年來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可人心裡的業障一旦放下,便也只剩下萬念俱空了。
聽得趙妍歿了的消息時,梁以儒正坐在御花園的亭子裡喝茶,眉心微微一蹙,心頭突然無限悲涼起來。不久之前,他還跟趙妍說這話,轉瞬間趙妍便死了。
世事無常,這性命長則一生,短則一瞬。
任你盛世風華,終不過紅粉骷髏。
事實上對於趙妍而言,死是一種解脫,縱然她想活著,奈何五臟六腑早已腐敗,活著也只是備受煎熬,勝過早前的百花寒無數倍。
誰也不知道,大門合上的那一瞬,薄瑤太后有淚滑落,卻是顧自笑語呢喃,「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會再疼了。可活著的人呢?」
活著的人,會永遠活在痛苦裡。
死去的人,永遠無法感受,被留下來的人的痛苦。
每一次呼吸,都有疼痛伴隨。每每合上眼,都有噩夢作祟。
鎮遠侯府那頭有了消息,夏雨正欲出門,卻迎面對上了歸來的阿奴。
阿奴道,「公主沒了。」
夏雨唇邊的笑意微微一僵,而後嗤笑一聲,沉默不語。
「皇上說,年關將近,公主此生又未曾於皇室於天下有所業績,是故不可風光大葬,只許——薄葬。」阿奴慢慢說著,吐字清晰。
尋梅微蹙,「都不過藉口罷了,身為公主的皇兄,雖非親生也該有所情義。哪怕是年關將近,自該有所表示才是。難怪人家說,自古無情帝王家。」尋梅望著沉默不語的夏雨,「也許少主防備得是對的,皇帝始終是皇帝,終有一日大權在手,天下在握,只怕——就不復當日的年少氣盛和情深意重了。」
阿奴不語。
夏雨輕嘆一聲,「你看哪朝哪代,哪個皇帝不曾心狠手辣過?說書的說,皇帝這輩子只有三件事必須做。第一件事,坐穩朝綱,護著自己的天下。第二件事,屠戮功臣,維護自己的皇權第一,免教臣子功高蓋主。第三件事,開枝散葉,讓皇朝世代綿長。這三件事,做得好的就是明君,做得不好那就是昏君。」
尋梅嗤笑,「好像是這個理。」
「趙妍是自己活該。」夏雨長長吐出一口氣,眸中倒有幾分冷冽與惋惜,「她長得好,才學也好,只可惜用錯了方式。如果早前,她肯直言相告,直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她!」
尋梅道,「捨不得榮華富貴,那只能捨命了。」
阿奴點了頭,「姑娘這是要去哪?」
「去收拾一個,遲遲捨不得的人。」夏雨眯起了危險的眸子,「曾幾何時,她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欠她太多。如今,我必得讓她知道,到底是誰欠了誰的。」
夏雨抬步,快步出門上了馬車。
依稀猶記得年少時的繞床弄青梅,到底富貴容易迷了眼,權勢容易蒙了心,漸行漸遠的情誼終究抵不過富貴榮華。
馬車停在鎮遠侯府的後巷,夏雨端坐馬車內,沒有起身。
鎮遠侯府內沒有動靜,她自然不能輕易行動。
商青鸞的手段,夏雨是相信的,是故等著消息便是。
日薄西山,殘陽似血。
今夜的鎮遠侯府,勢必會血染,可那又怎樣,欠的就該還。
到了夜裡,疏影覺得有些不安,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夜有些不同尋常。取了琴卻彈不出完整的曲子,心有旁騖,如何專心致志?
「主子這是怎麼了?」浮月燃起了屋內的蠟燭,昏暗的房間瞬時被照亮。
疏影起身走向院子,「今兒個侯府好像太安靜了一些。」
浮月蹙眉,環顧四周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頭,「好像是,連小梅都不知去了何處。」想了想,浮月急忙在院子裡走了一通,這才慌慌張張的回來,「主子,四下都沒人,奴婢去看看,其他的院子。」
疏影點頭,「快去。」
音落,浮月快速跑開。
整個鎮遠侯府,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死寂之中。
沒人,連蟲鳴鳥語都不曾有半點。
好像一座死城,困守著這主僕二人。
浮月回來的時候,面色全變了,「主子,整個侯府都黑漆漆的,除了咱們這兒,沒有一個院子點著燈。就連側院那頭,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