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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火燒花滿樓

2023-09-07 04:58:40 作者: 藍家三少
    「東方越?」薄瑤切齒。

    「這話你說了無數遍,薄瑤,你越是強調自己的無辜,越發說明了你的心虛。夏雨你也見過了,那樣的丫頭,哪裡不曾遂了你的心?」東方越靠在墓碑上,一身的死氣沉沉,「你難道都沒發現嗎,她的性子隨了年輕時的我,可那容貌其實很像十多年前的你,尤其是笑的模樣。」

    眉目彎彎如月,眸斂星辰之光。

    曾幾何時,我們早已忘了,微笑的模樣。

    「東方越,我要解藥,我不要聽你廢話。」薄瑤太后整顆心都是亂的,尤其是在夏雨的墳前,她甚至於不敢直視墓碑上的名字,不敢太過靠近夏雨之墓。

    東方越有句話說的很不錯,她是心虛的。

    無時無刻在強調著自己的弱處,其實何嘗不是在自我安慰,刻意的避開那些事,只是為自己的心狠手辣與不折手段,找一個能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哪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也有個能原諒自己的藉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是有些人的情,所具備的的溫度,遠遠沒有達到做人的標準。

    「趙妍,死定了。」東方越冷笑兩聲,「我要她的命,誰敢攔著,我就讓誰死無葬身之地。太后娘娘,請回吧!現在不走,可別怪我讓你也留下來守墓。守著女兒的墓,不知能不能讓你身上的罪孽,贖清一些?」

    聽得這話,薄瑤瞬時退後幾步。

    東方越說的話,她絕對相信。

    誰不信,誰就真的該死。

    而且,東方越也絕對能做得出這樣的事,如今對於他而言,該失去的不該失去的,都不再掌中。所以他無所顧忌,再也沒了羈絆。

    薄瑤太后攥緊了拳頭,「趙妍不能死。」

    「她必須死。」東方越坐直了身子,「拿了我女兒的血,拿多少就得還多少。還有這些年,你們欠我的,連本帶利。」

    「你這個瘋子!」薄瑤太后切齒。

    東方越瘋笑兩聲,「瘋子?我本來就是瘋子,太后娘娘跟一個瘋子,談什麼話呢?豈非,更瘋?」

    薄瑤抿唇,轉身便走。寂冷如水的夜裡,冷風呼嘯而過,撩起她長長的斗篷,逶迤在地,發出細碎的聲響。可還不待走到馬車前,車軲轆突然崩裂,馬車直接垮塌下來。

    「東方越?」薄瑤驟然轉身,冷然直視墓碑前的東方越,這裡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個人,能做到這樣。身子繃直,眥目欲裂。

    東方越聲音飄渺,「以後這裡,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至於馬車——勞煩太后娘娘走回去,誰擾了我女兒的安寧,我就讓誰不得安寧。」

    所謂文官下轎,武官下馬,除非是接皇駕,或者是在尊享殊榮的牌坊之前。

    如今東方越要讓她這個當朝太后走回去,極具諷刺意味。

    「太后娘娘?」方英仲怔,「這——」

    吳恩焦灼,「車壞了,怎麼回宮呢?」

    「走回去!」薄瑤太后切齒,拂袖抬步。她原本就沒抱多少希望能拿到解藥,毒是東方越下的,東方越做事從來都不會留有餘地。所以她也只是來碰碰運氣,只是沒想到,最後反而被東方越戲弄了一場。

    於是乎,薄瑤太后是真的徒步走了回去。

    深更半夜,徒步回宮,也算是她應有此報。

    這一夜,註定是不凡之夜。

    攝政王府。

    「什麼,太后去了夏雨墳前?」東方旭冷然,「怎麼會——宮中出了何事?」

    雲官道,「先前,太后娘娘請了睿王府的辛復入宮一趟,是不是公主的身子又出了問題?」

    東方旭佇立窗前,冷眸微瞥,「你是說趙妍又出毛病了?早前不是已經解毒了嗎?夏雨這身骨血,可都交代給她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問題。」

    「公子您想,攝政王既然知道了真相,他豈會放過趙妍公主?那趙妍是個冒牌貨,堂而皇之的占據了他女兒的身份,攝政豈能甘心?」雲官想了想,「肯定是攝政王對趙妍公主下了手,所以太后娘娘沒辦法,只能漏夜出宮,去找尋攝政王。」

    冷笑兩聲,東方旭點了頭,「是這個理,否則太后那毒婦也不至於深更半夜的去夏雨墓前。人是她自己送上路的,她哪有臉去夏雨的墳前站一站。若非為了趙妍,她怕是這輩子,都不願再見夏雨一面。明日讓人入宮瞧瞧,趙妍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雲官頷首。

    正說著話,有暗衛急匆匆捧著一隻白色的信鴿上前,「大夏來的消息。」

    雲官快速解下鴿子腿上的信件,暗衛退下,雲官將信鴿遞給東方旭,「公子,總算有大夏的消息了。」

    然則東方旭打開信件一看,卻是愣在了當場,眸色陡然冷戾至絕,瞬時將信件丟棄在地,一臉的怒不可遏,「怎麼可能會、會是這樣?怎麼可能?該死的元灝!該死的謝環!」

    「公子?出了何事?」雲官仲怔,慌忙撿起地上的信件。

    但見上面寫著:大夏王薨,七皇子元灝繼位,謝環為後。太子元弼與左相赫里被囚,生死難明。

    簡短的兩句話,似乎已經徹底扭轉了劇情。

    原本的穩操勝算,如今不得不殊死一搏。

    大夏王薨,元灝繼位,那就意味著,攝政王府再也不能儀仗大夏的勢力,來達到東方旭自身的目的。那謝環與攝政王府本就勢不兩立,如今只怕是要幫著趙朔,來徹底剿滅攝政王府了。

    「公子,看樣子,咱們必須得另謀出路了。」雲官上前低語。

    東方旭眯起了危險的眸子,「出路?」低眉望著自己的掌心,黑霧繚繞,經久不散,「我有攝政王印在手,那便是神射軍在手,我看誰敢動攝政王府。就憑趙譽那個蠢貨,簡直是不自量力。」

    雲官垂首,「那如今,咱們只要控制住攝政王,這天下亂不了。」

    「趙譽很快就會得到大夏的消息,他一定會忍不住的。」東方旭忽然笑了,笑得森冷詭譎,「趙譽一旦出手,咱們的時機就到了。清君側,剿逆黨,這天下到底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是!」雲官欣喜,「卑職一定讓人盯死茂王府,但凡輕舉妄動,隨時來報。」

    東方旭深吸一口氣,「只可惜了義父籌劃多年的大夏之棋,到底功虧一簣。便宜了謝環,哼,竟讓她這樣的女人,坐上了大夏皇后之位,真叫人不甘心。」

    雲官笑道,「公子不必擔心,謝環如今身在大夏,那就是鞭長莫及。來日她若敢插手大燕的事情,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哼,那是自然。」東方旭轉身往屋內走去,「有利自然有弊,你下去吧!」

    「是!」雲官俯首退下,小心的關上房門。

    房內女子嬉笑之音不絕於耳,燭火搖曳,一室春光。

    ——————————

    無星無月之夜,夜涼如水。

    三兩黑影,若跳蚤般快速隱沒在花滿樓附近。速度極快,快得讓你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人還是獸,眨眼即逝,快如閃電。

    花滿樓內,天羅地網,似乎早已備下了重重機關,為的就是守株待兔。

    然則——對付機關暗道,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快,比他們更快。

    比箭快,比刀快,快如閃電之光,轉瞬即逝。

    火光躥起,整個花滿樓都陷入一片大火熊熊之中。大堂底下的籠子被托起,裡頭早已空空如也,櫻娘冷了眉目,「人呢?人在哪?」籠門大開,這精鋼煉就的牢籠之鎖,奈何也被人打開來,可想而知來的絕非朝廷暗衛,絕對是江湖上的宵小之輩。

    能悄無聲息的躲開花滿樓那麼多高手,還放了把火,這樣的做派——除了那些人,還有誰?

    「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櫻娘站在烈火之中怒喝,這麼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一旦追究起來,她必定是失職之罪,到時候必定生不如死。

    花滿樓,大火!

    熊熊大火燃起,大批的黑煞盟衝出花滿樓,滿大街的搜尋丟失的人。

    一輛馬車快速朝著睿王府而去,不作任何逗留。

    後面,黑煞盟窮追不捨。

    「呦,紅花鬼母也在這兒呢?」一名骨瘦如柴的八字鬍男子,半弓著身子擋住了黑煞盟的去路,扭頭看一眼站在一旁,拿著一枚小銅鏡反覆打扮的紅衣女子。

    女子格外妖嬈,身段極為豐腴,前凸後翹得厲害,舉手投足間,騷氣十足。

    「哼,只許你這餓死的賊老鼠在這,就不許我來嗎?」紅花鬼母極度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而後擺幅極大的扭動腰肢,走到了男子跟前,忽然拽住了男子的衣襟,將他拽到跟前。鼻間輕嗅,「哼,還是死老鼠的味道,你這輩子活該住在地底下。乾脆,別叫什麼飛天鼠了,叫鑽地鼠還差不多。」

    「那還不是一樣嗎?到手才是真的。」飛天鼠笑著湊上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豐腴的臀部摸了一把,嘴裡的哈喇都要流下來,「你身上真香。」

    紅花鬼母清淺嚶嚀,那聲音直撩得人心痒痒,「你要是不怕我采陽補陰煉了你,只管來。我這兒呢,來者不拒,只要你夠膽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飛天鼠賊眉鼠眼眯成一條線,笑得讓人心驚。

    「你們兩個說夠了沒有?」黑煞盟總計十數人,前方馬車已經離開,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紅花鬼母與飛天鼠同時轉頭望著大煞風景的這些人,不悅的蹙眉,「這大冬天哪兒來的蒼蠅,嗡嗡嗡叫得人耳朵疼。」

    飛天鼠冷笑兩聲,「要不咱比比看,看誰捉的蒼蠅多,今兒個夜裡到底你是我的,抑或我是你的,就看誰勝誰負。」

    「好主意。」紅花鬼母抬手便將銅鏡放回懷中,「老娘還能輸給你?」染著血色蔻丹的指甲,輕輕滑過飛天鼠的下顎,「咱們,走著瞧。」

    音落瞬間,驟然眸色陡沉。

    平地殺氣起,午夜鬼哭嚎。

    另一條街上。

    一身夜行衣的黑衣男子,雙手環胸擋住了黑煞盟的去路,另一名身寬體胖的胖子,五官憨厚,傻乎乎的笑著,清點著眼前的黑煞盟人數。

    可數了好幾遍,他也沒能數清楚這裡到底有多少人。

    「夜羅剎,你說這兒到底有多少人?為什麼我、我數了那麼久都數不清楚呢?」

    黑衣男子冷睨他一眼,傲嬌的輕哼兩聲,「一個都沒有,還用得著數?」

    胖子蹙眉,「為什麼一個都沒有,你看、看那麼多人?」他說話似乎都帶著氣喘,相比夏禾,眼前的胖子可要比夏禾胖上一圈,傻乎乎的憨厚模樣,根本入不得黑煞盟的眼睛。

    「羅胖子,咱們可是來幫忙的,不是讓你來數數的。」夜羅剎冷笑,黑色的遮臉布遮去了臉上五官,只露出一雙極為靈活的雙眸。

    羅胖子傻呵呵的一笑,「對哦,是、是這個理。」他打了個哈欠,「趕緊幹活吧,我可不是你,喜歡晝伏夜出。幹完活,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夜羅剎斜睨他一眼,「廢話!」

    音落瞬間,突然消失不見。

    待黑煞盟回過神來,夜羅剎與羅胖子已經一前一後截斷了黑煞盟的去路,「就憑你們黑煞盟這些跳樑小丑,也敢在江湖上買命賣命,真當江湖無人了嗎?」

    羅胖子笑得渾身贅肉都在抖,抖著抖著突然出了手。

    夜羅剎乃是夜行者,晝伏夜出,晚上才是他的世界,就像飛天鼠一般,他們才是黑夜的主宰。偷梁換柱哪怕是偷天換日,根本不在話下。

    而羅胖子,你別看他胖,那只是個假象。

    他的速度,其實根本不下於夜羅剎。

    一旦動手,你根本防不勝防。

    整個京城,但凡是黑煞盟,都被人趕盡殺絕。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江湖人,他們平素隱沒在江湖中,尋常不理世事。如今,算是傾巢而出了。

    紅花鬼母,飛天鼠,夜羅剎,羅胖子,以及靈蛇兄弟等等,一個都沒落下。

    血腥味瀰漫不散,下手快准狠,在他們的手底下,是沒有活口可言的。

    眾人匯聚一堂,各有各的驕傲,胳膊上纏著碧綠的靈蛇,靈蛇兄弟睨一眼眾人,「今日若不是百花宮少主邀約,我是絕對不會來京城趟這趟渾水的。」

    「喲,看你說的,黑煞盟這幾年可算是囂張至極,你為什麼不說,你自己也看不慣黑煞盟呢?還怕早晚有一天,黑煞盟會找上你。這江湖上,什麼事都能發生。與其等著刀子找上門,還不如早點把這刀子折斷,趁著這刀子還沒完全開鋒。」紅花鬼母妖嬈萬千,紅唇染血,染著蔻丹的手,嫵媚嬌柔的拂過自己濃妝艷抹的臉。

    靈蛇兄弟對視一眼,冷笑兩聲,「你紅花鬼母不也是這樣想的嗎?雖說咱們都是受了百花宮邀約,可你保證自己沒有私心嗎?這趟來京城,大家誰都別說誰,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說誰。」

    「哼,黑煞盟?我還沒放在眼裡。」夜羅剎冷笑兩聲,「他們抓不抓得住我,還是個問題。」

    「你當然跑得快,東瀛忍術詭異萬分。可惜你學了個半吊子,結果也只能偷雞摸狗。」飛天鼠冷嘲熱諷,眸中極致不屑,「哼!」

    「吵什麼?」一聲低喝,尋梅與踏雪從天而降,穩穩落在眾人跟前,「多謝諸位拔刀相助,百花宮在此謝過。」語罷,尋梅躬身抱拳,「少主有事在身,不便現身。但托我轉告,以後諸位若是有什麼難處,只管來百花宮。但凡百花宮力所能及,絕不推諉。」

    「百花宮少主之言,我們自然深信。當初瑤姬宮主,雖然手段凌厲,可言出必踐,也委實讓人信服。」靈蛇兄弟上前,「我們都是衝著瑤姬宮主來的,當年百花宮沒落,我們這些人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過。若過街老鼠,東躲西藏。」

    紅花鬼母輕哼,「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見百花宮沒了,就開始誅殺我們這些邪門歪道。只可惜,我們命不該絕。如今倒好,百花宮重建,也算咱們這檔子人,有了個盼頭。這一次,可要好好給他們這些名門正派幾個耳刮子,否則老娘這些年的苦,可都白受了。」

    踏雪笑道,「有百花宮在,以後江湖事,江湖了。」

    「有你們這句話,我也算吃了定心丸,也不枉我大半夜不睡覺,出來瞎晃悠。」她拿著銅鏡照了照,「哎喲,這眼角啊,又有細紋了,都是熬夜惹的禍,回去得好好補補。」說著,眸色邪魅的打量著飛天鼠,朝著他拋了個媚眼。

    尋梅頷首,「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百花宮吧!」

    「斬草要除根,你們百花宮可別教我們失望。」夜羅剎冷笑。

    羅胖子笑呵呵的應著,「就是就是,可別到最後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諸位放心,這次少主已經下了死令,百花宮即便拼至一兵一卒,也要與黑煞盟斗個你死我活。」尋梅嗤冷,「諸位援手之恩,百花宮記下了。」

    「聽說你們還請了不少江湖豪傑,大多是偷雞摸狗之輩?」靈蛇兄弟瞧了一眼飛天鼠和夜羅剎,一臉的輕蔑與不屑。

    尋梅一笑,「既然是江湖事,自然要請江湖人幫忙。那些兄弟都安排回去了!」

    「好了,再囉嗦下去,我都要困死了。」紅花鬼母打著哈欠,與飛天鼠眉來眼去,「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飛天鼠賊眉鼠眼的打量著她,垂涎三尺,「要啊!就怕你到時候,受不起。」

    「把老娘伺候爽了,老娘也讓你痛快。」音落瞬間,紅影閃爍,瞬時縱身離去。見狀,飛天鼠迫不及待的跟著去。

    羅胖子傻乎乎的一笑,「又一個不怕死的。」

    夜羅剎蔑然,「告辭!」

    一瞬間,眾人四散而去,頃刻間走得無影無蹤。

    這些人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人,因為修習的武功太過詭異,或是行事離經叛道,所以被冠以邪魔外道之名。百花宮垮塌,瑤姬失蹤之後,這些人因此受到了名門正派的追殺,一個個逃離隱居,不敢輕易出現在江湖上。

    偷雞摸狗又如何,為的也是一口氣。若人人得以安逸,何至於偷雞摸狗?很多時候,都只是迫不得已,為了生存罷了!

    尋梅看了踏雪一眼,「一個比一個難應付。」

    「其實我倒喜歡與他們打交道,至少不像正派人士那樣,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是魑魅魍魎,各自肚腸。他們說的話,都是實話,最多難聽點,可你不必多費心思去揣摩。這不好嗎?」踏雪輕嘆一聲,「所幸遇見少主之後,你便讓我重建百花宮,我便讓人留心了這些人的下落,就想著有朝一日也許能用得上他們。」

    「我倒是想,永遠都用不上最好。」尋梅深吸一口氣,「少主這一次也是絕境了,好在有睿王府的精銳暗衛,以及這些神偷們。一個人偷不到,兩個人。兩個人不行,就三個四個一起上。果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一群神偷,這花滿樓還不得暢通無阻嗎?」

    說到這兒,踏雪噗嗤笑出聲來,「也虧得睿王能想得出來這個損招,找那麼多的神偷,愣是把人給偷回來。外帶放了一把火,直接一鍋端了。」

    「眼線都放出去了嗎?」尋梅問。

    踏雪頷首,「放出去了,你放心就是。」

    尋梅冷了眉目,「少主說了,這一次咱們要連根拔起。」

    「連帶著腦袋一起摘嗎?」踏雪笑問。

    尋梅回眸看她,「你說呢?」

    深吸一口氣,踏雪如釋重負,「這一次,我要親自摘了他腦袋瓜子,敢威脅少主,還敢跟少主作對,這段時間咱們可沒少吃黑煞盟的虧。新帳舊帳,一起算。」

    「好!」尋梅笑了,略帶切齒,「可要算得乾乾淨淨!」

    長街上,到處是黑煞盟的屍體,百花宮下手,絕不留活口。花滿樓的大火熄滅了,櫻娘見著情形不對,親自去茂王府報信。

    身後隱隱有什麼動靜,可等著櫻娘轉身,卻毫無發現。

    終歸是夜裡發生的事情太多,到底有些疑心生暗鬼了。

    思及此處,櫻娘加快了腳步,從茂王府的後門直接進去。

    等著尋梅和踏雪趕到,櫻娘已經進了茂王府。

    「哼,我就知道她會來這兒。」尋梅冷笑,「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黑煞盟的總頭,到底是誰。」音落,瞧一眼守在茂王府外的眼線,「你們都小心點,不許踏入茂王府。裡頭有的是暗衛,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趙譽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什麼,人被劫走了?這怎麼可能?如此機關,還是牢籠重鎖,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把人弄丟了?是不是內部問題?」趙譽不信,一千一萬個不相信。

    分明是固若金湯,怎麼突然就瓦解了呢?

    順帶著,花滿樓也損失不少,一把火燒了個大半,想要繼續營業,短期內是不可能了。

    櫻娘撲通跪地,神色惶恐,「王爺明察,櫻娘斷不敢背叛王爺。」

    「本王知道你不敢,但難保——」趙譽冷然。

    孫啟上前,「王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黑煞盟受了重創,王爺必須當機立斷,讓所有黑煞盟弟子儘快回到駐地,不許輕舉妄動。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百花宮夏雨搗鬼。百花宮行事,歷來狠辣決絕,如果現在不掐斷她們的線索,過不了多久,黑煞盟就完了。」

    趙譽頷首,「沒錯,馬上傳令下去,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看樣子,百花宮已經開始了屠戮黑煞盟的行動,糾集了那麼多的江湖人士,只怕大禍臨頭了。」孫啟冷了眉目,「王爺處心積慮培植的黑煞盟,可不能白白折在這裡。咱們的養軍軍費,還指著黑煞盟的買命賣命呢!」

    「恩。」趙譽長長吐出一口氣,「夏雨那丫頭,看不出來,竟是如此雷厲風行之人。只是這手段,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王爺是說,宮裡那位?」孫啟一怔。

    趙譽點了頭,「沒錯,只有趙朔,才會如此果斷決絕。夏雨,似乎還嫩了點,想不了這麼周全。」

    孫啟蹙眉,「王爺的意思是,他出來了?」

    此言一出,趙譽驟然盯著孫啟,那眼神兇狠得幾欲吃人。

    仿佛想到了什麼,孫啟撲通跪地,「王爺,卑職一直派人盯著清梧宮,便是今兒個夜裡,清梧宮也有人守著,睿王根本不可能私逃出宮。」

    「事無絕對。」趙譽深吸一口氣,「旁人我不知道,但趙朔,生性狡猾,他的行為決不能與常人想比。你馬上讓宮裡的人去查,看看趙朔到底是不是在宮裡。如果他出了宮,這一次,本王要他有來無回。」

    「是!」孫啟快速轉身離開。

    趙譽瞧了一眼櫻娘,「還不滾?」

    櫻娘行禮,疾步離開。

    趙譽抬手便將拿上的筆墨紙硯拂落在地,盛怒難平。在這關鍵的時候,竟然被百花宮鑽了空子,實在是可恨之極。

    出了書房,櫻娘低頭走在迴廊里,儘量避開府中的人。

    不遠處,一道黑影佇立,櫻娘快步上前,「如今怎麼辦?」

    「還能怎樣,趕緊讓黑煞盟的人回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輕易踏出駐地。只要百花宮的人找不到駐地,咱們就還能東山再起。」黑暗中,男子的聲音冷徹骨髓,「如今起兵在即,絕對不能有所閃失。代州那邊,我已經收到了消息,皆已安排妥當。只待京城一聲響,代州就算是烏托國的領地了。」

    櫻娘點了頭,「只不過,睿王此前好像派人去過代州,梁以儒也在代州調查過花滿樓的事情,你確信萬無一失嗎?」

    「怎麼,還要你來教我做事?」音落,有手突然攬過了櫻娘的腰肢,直接將她帶入黑暗中。隱隱的,有低吟淺喘傳出,似唇齒纏綿,如此撩人。

    「這是茂王府,你瘋了?」櫻娘低斥。

    「過不了多久,再也不會有茂王府。」那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幾分得意,幾分冷冽,「到時候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到時候再說!」櫻娘推開了他,「我去吩咐底下人,花滿樓暫停營業。那些藥,我會偷偷讓人送到各位大人的府上,免得引起動亂。」

    「好!」一聲音落,櫻娘疾步離開。

    須臾,黑暗中才走出那名男子,尋梅眯起了危險的眸子,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常日隱藏在面具之下的容臉。

    竟然是——孫啟!

    眸子一怔,尋梅倒吸一口冷氣,「果然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覺得,他才是黑煞盟的頭?」踏雪愕然,「可他不是趙譽的隨侍嗎?一個小小的隨侍,怎麼可能有這樣大的本事?黑煞盟,勢力崛起迅速,絕非常人可以為之。即便是茂王趙譽,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我懷疑他不簡單!」尋梅斂了眸色,「先回去告訴睿王,看看睿王的意思。讓姐妹們,別打草驚蛇。」

    「好!」踏雪頷首,二人快速離開茂王府。

    聽到「孫啟」二字時,夏雨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趙朔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裡聽著踏雪尋梅的匯報,毫無波瀾的臉色,在觸及她微微蹙眉的表情時,也跟著蹙眉不悅。

    「他不是趙譽的狗腿子嗎?」夏雨仲怔,「怎麼狗腿子那麼好使?骨頭啃多了吧?」說著,她不敢置信的望著趙朔,「爺,你們家李煥,是不是也那麼了不得啊?」

    趙朔白了她一眼,這丫頭真能推理。趙譽能跟他比嗎?孫啟能跟李煥比嗎?

    真是蠢!

    心裡頭這樣想,嘴上自然不能這樣說,如今天大地大,夏雨最大。

    趙朔輕嘆一聲,無奈的凝著她的眉目,「你以為人人都能草菅人命嗎?買命賣命,且不說結仇樹敵,便是因果輪迴,來日蒼天也不會放過。那孫啟可不是普通人,能一手建立黑煞盟,還能操控茂王,所作所為都不露痕跡,讓所有人都以為,其實是茂王一人所為。這份心思,可不是尋常人該有的。」

    「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尋常人該有的,難不成他跟你一樣,有個不尋常的爹?」夏雨笑嘻嘻的別過頭去,自當開玩笑。

    哪知趙朔快速吻上她的鼻間,竟是順水推舟,「這也說不定!」

    她一怔,不解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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