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然而高二上學期的時候，發生了一件驚天駭聞的事。

    少年人第一次心動，愛慕上了同校的學長。

    結果陰差陽錯，寫的情書被對方父母發現了。

    正值高三的學生，即將面臨高考之際，居然早戀，對方還是一個男的。

    學長的父母不能接受，他母親是個潑辣的性子，居然在中秋節那天跑到了柳然家來。

    她找到了柳然的外公外婆，罵柳然噁心，罵他不要臉，罵他是男狐狸精，罵他自己不學無術還勾引自家孩子。

    柳然的外公當場氣昏迷，她絲毫不給柳然留一點面子，先是痛罵，再是坐在地上撒潑哭叫，吸引來往的鄰居與路人，「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家人好歹毒的心腸，居然要我們家斷子絕孫，都來看看啊，大家給我評評理啊......」

    鬧劇的最後，柳然的外公中風住院。

    他爸媽回來後，給了他一耳光，也罵他噁心，罵他不要臉。

    那個學長的母親還跑去學校鬧，柳然最後退學了。

    他父母不知道從哪看見的「戒網癮，同性戀，叛逆改造」等......糾正孩子性格的學校。

    昂貴的學費，也沒讓他們猶豫，直接把柳然騙了過去，頭也不回便離開了。

    柳然待了一個多學期，後來回來了，直接住進了療養院。

    那個所謂的戒網癮學校，不過是打著幌子收取高額的學費生活費，實際上欺壓學生，打罵學生，甚至還幽閉學生。

    柳然之所以能回來，並不是因為他父母后悔了，而是有個學生自殺了，學校不得不停課整頓。

    柳然回到家，外公去世，外婆生病。

    而他的父母依舊瞞著他，甚至讓他錯過了與外公見最後一面的機會。

    他們不思悔改，還對著柳然說：「要不是你這麼個混帳東西，干那些髒事兒，你外公怎麼可能會生病中風，又怎麼可能會去世。」

    這番話實在太惡毒了，使柳然本就緊繃的情緒再遭重創。

    而他父母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你要搞清楚，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以後一定要正正經經，我跟你媽商量了，我們又給你看了一所學校，過幾天就帶你去，你可別再......」

    從小到大別人口中的乖小孩柳然，突然情緒爆發，尖叫，怒吼，最後陷入昏迷。

    鎮上統共就那麼幾條街，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

    柳家有個同性戀，柳然不再是乖乖的三好學生，他是個不懂事，把他外公氣死的同性戀。

    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情緒的極限拉扯，讓他渾渾噩噩，陷入了虛假的流言與指責中。

    柳然到後來自己都認為，外公之所以會離世，全是因為自己的錯。

    他在療養院裡住了一年。

    鎮上很多人都說他可惜了，說他瘋了，說他這一輩子都毀了。

    經歷了長達一年的治療，柳然終於能夠出院，但他依舊需要吃藥，以此來穩定情緒保證睡眠。

    他成績本來就很好，前段時間將學籍遷回了現在鎮上的高中部。

    「聽說他已經上了一段時間課了。」黑皮壓低聲音，將這一段八卦告訴宋寧跟王碩。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宋寧疑惑的問他。

    黑皮老實道：「鎮上的高中有個貼吧，裡面有好多關於柳然的討論。」

    宋寧聽了以後並未說話，只是看著對街低頭看春聯的柳然，臉上帶著不忍跟惋惜。

    不知道都因為生過病，還是因為同性戀這件事被孤立被誤解，總之宋寧心裡竟然對柳然生出了一點惺惺相惜之情。

    見宋寧沉默不語，王碩知道他是因為聽了柳然的遭遇又代入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寧寧總是這麼心軟，時常因為別人的境遇而感到難過。

    ——真是可愛。

    王碩沒忍住，輕輕揉了揉宋寧的腦袋。

    「誒？！那不是鎮上高三部的街溜子嗎？！」黑皮突然出聲。

    王碩跟宋寧抬眼一瞧，只見有幾個男生來到柳然身邊，猥瑣的那一個親昵地勾住柳然的肩膀，動作有些粗暴，將他往旁邊的小路上帶。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宋寧皺起眉頭。

    黑皮瑟瑟道：「搶錢吧......」他小聲解釋，「我之前就聽說過，他們高中部的人總是仗著自己年齡大，經常讓底下的學弟學妹們給自己花錢。」

    黑皮也皺起眉頭，「我還以為只讀書時像這樣，現在都放假了，他們怎麼還......」

    宋寧有些焦急地看著柳然消失在巷子裡。

    王碩站在一旁，輕聲詢問：「要去看看嗎？」

    他這句話是對著宋寧說的。

    黑皮聽後一怔，驚疑道：「王碩哥，你這是要過去看熱鬧嗎？」

    他了解王碩的性子，知道像他這樣正直的人，不會幹這種事。

    他是故意這麼問，顯然王碩的表情，跟黑皮心裡生出的想法是一樣的。

    王碩很認真告訴宋寧，「你想瞧的話我們就去，那伙人里我有兩個眼熟的，以前讀高三的時候他們還在讀高一，有過一點交情，讓他們賣我個人情，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語氣溫和，「只要你想去看，那我們就去。」

    王碩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宋寧便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抬腳向柳然剛才消失的方向走去，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黑皮，在身後喃喃，「不是，碩哥你啥時候跟柳然認識的？你們很熟嗎？你怎麼還幫他出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