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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51:39 作者: 七月清風
    「他說你病了,說你不能彈琴了。」

    「他說你現在給他當助理,你們還住在一起。」

    「他說你不來看我,是因為他不允許。」

    「禛禛,你告訴爸爸,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仿佛又回到了探監時,父親滿頭白髮,不似過往幾次看見那般帶著笑。

    他很失望吧,有自己這樣的孩子,他一定很失望吧……

    尹禛哭了許久,最後眼睛酸脹到閉上,不知不覺睡去。

    並未睡多久便驚醒了,周沅離自己離得很近,手上拿著藥膏正要給自己抹脖子上的淤青。

    尹禛嚇的往後退,咚的一聲,腦袋撞到了床頭的鐵架上。

    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周沅將他拉入懷裡,大手在他撞到的地方輕柔,「你躲什麼躲?這麼怕我?!」

    尹禛不說話了,他不敢掙扎,只僵著身子讓他抱。

    周沅自作多情哄了哄他,低頭卻對上尹禛清冷的眼。

    他大力用指腹給他塗藥,愣是又多增加了幾個指痕印。

    尹禛不喊疼,也不躲避,周沅更加火氣,卻見他一副慘兮兮的模樣,終究還是沒能捨得下手弄疼他。

    周沅帶他回了別墅里,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樓下住了個馮祁,周沅斷不會再讓尹禛接近他。

    回別墅的路上周沅還在幽幽解釋,「跟著我的那人已經打發了,我跟他什麼都沒發生。」

    尹禛一句話都不想聽,疲憊地閉上眼。

    回家以後尹禛依舊蔫蔫的,一句話也不肯說,周沅見他這樣有些火大,砸了兩個杯子也不見尹禛開口,再回過神便見他僵在原地不說話。

    周沅也是氣糊塗了,定睛一看才發現杯子是從前尹禛買給他的。

    他張口欲說話,尹禛卻轉身上樓。

    周沅不許他回自己的房間,占有欲三個字明顯寫在臉上。

    天氣依舊寒冷,他們像過往幾年一樣,周沅習慣性伸手將他摟入懷裡。

    半個多月未曾共枕眠,再次抱著懷裡的人時周沅氣順了些,只是懷裡的人太瘦了些抱著有點硌手。

    周沅心裡更加怨恨習鑫。

    周沅這半個月忙的不行,連軸轉著跟馮祁鬥智鬥勇,公司里的一幫股東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如今抱著尹禛,肌膚相貼才稍稍緩解了心中不快。

    周沅漸漸入睡,可尹禛卻睜著眼,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周沅的懷抱依舊很暖,以往的冬天他最愛黏著周沅,就像抱著個大暖爐,安全感十足,很容易便入睡。

    可如今……

    尹禛卻覺得手腳冰冷,毫無睡意,最後竟然維持著這個姿勢一覺到天亮。

    早上周沅醒來,就瞧見尹禛縮在自己懷裡,眼睛紅腫著,正一眨一眨。

    他沒想太多,只當尹禛是醒了。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此。

    他留了心眼,才發現尹禛竟然半夜根本沒睡。

    自從尹禛說了辭職分手,周沅將人帶回家後也不讓他去公司了,分手當然不可能分手,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分手二字。

    辭職的話周沅也想得開,只當尹禛是嫌棄工作太累。

    他從小就這樣,一到冬天就犯懶不肯動,愛賴床又怕冷。

    周沅便停了他的工作,只讓他在家裡好好休息,請了人每天來做飯打掃。

    他知道上次在辦公室里將尹禛嚇狠了,見他精神不好便也一直縱容。

    每日好吃好喝供著,晚上還自己親自哄睡。

    周沅以這樣的方式與尹禛和解,卻發現幾天過去自己不過是跳樑小丑。

    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在他懷裡的尹禛失眠,周沅請的廚師做飯很好,只是尹禛沒有食慾,沒吃幾口就不願動。

    他像是玻璃瓶里的鮮花,從枝頭摘下,哪怕用水養著,也逃不過枯萎。

    周沅又跟他鬧了一架,這次也不顧尹禛掙扎。

    做了一次,見了血。

    尹禛哭得嗓子都啞了,甚至都不願讓周沅靠近,周沅一靠近他便拳打腳踢,又咬又撓。

    「我不要在這兒……」

    「我不要再跟著你……」

    「我恨你……你毀了我……」

    「如果你從來沒出現就好了……」

    「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十二歲那年求我父親帶你回家……」

    尹禛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恐懼後的顫。

    周沅卻被這番話驚地愣在原地。

    以前兩人不是沒吵過架,尹禛發脾氣跟他鬧的次數他自己都不記得。

    指甲抓在自己臉上留下血痕,去談合作時外面人笑他家裡人兇悍,周沅也不氣惱,反倒是心情不錯,想起尹禛張牙舞爪揪他耳朵的模樣,想起尹禛因為畏寒而小心翼翼半夜敲門的模樣。

    他們吵吵鬧鬧,十八歲到現在過了快六年,周沅有時覺得自己跟尹禛或許會這樣糾糾纏纏一輩子。

    但這時候周沅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原來一輩子很遠。

    原來尹禛早已心灰意冷。

    第63章 見血!

    習鑫沒想到大晚上會接到周沅的電話,他今晚沒有值班,白天的兩台手術做的精疲力盡,回家洗過澡就像死狗一樣躺床上不能動彈。

    接電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睜眼,原本還以為是醫院打來的電話,迷迷糊糊道:「哪怕是生產隊拉磨的驢也該讓它歇會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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