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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42:06 作者: 林光曦
    被親弟弟再次撞見和俞天霖在一起的一幕,即便早已是半公開的關係,沈蔽日還是覺得難堪。

    倒是俞天霖態度坦然,後來還趁著沈蔽日不在,把沈觀瀾約上天台談了一番。

    他摸清了沈觀瀾的性格和想法,第二次再約的時候就把人叫到了梧桐路的家中,說給沈正宏找了個專家,可以去上海醫治,等沈正宏身子好些了再攤牌也不遲。

    沈觀瀾感激他的幫忙,他又說接下來還要離開一段時間,趕不及給沈蔽日過生日了,明天提前過一下,讓沈觀瀾把徐宴清也帶出來透透氣。

    第二日他們都玩的愉快極了,後來俞天霖便回了北平。只是誰也沒想到,在他走後事情會突然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等他處理完了那邊的事,再聯絡上沈蔽日時,才知道沈家已經鬧翻天了。

    沈觀瀾和徐宴清的事被發現了,兩人都被沈正宏狠狠折磨了一頓。好在最後化險為夷,倒是沈正宏最後癱在了醫院裡醒不過來。待沈蔽日與他說了那驚心動魄的過程後,他才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不過那兩人總算得償所願了,可以去北平。

    大夫人交代沈蔽日跟過去,幫沈觀瀾打點一下新的住處。

    俞天霖也要跟去。沈蔽日一開始不肯的,是俞天霖說這一年來他們總在是聚少離多,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分開了。他其實也不想剛見到俞天霖就又要離別,只得同意,但是叮囑這傢伙絕對不要在那兩人面前做什麼丟臉的舉動。

    俞天霖自然知道他臉皮薄,也就沒有真的表現的太過界。倒是沈觀瀾,好不容易跟徐宴清光明正大了,親昵的簡直都把他們當空氣了。

    等到了北平後,來接他們的是胡雪唯家的老傭人唐伯。

    關於這點俞天霖已經提前和沈蔽日商量過了。

    他們是可以直接去住飯店,可北平畢竟是俞天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若回來了就容易被熟人發現。沈蔽日又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俞天霖的家人碰面,俞天霖也沒打算這麼快帶他回家去給他壓力,就同意了胡雪唯的安排。

    胡雪唯人還在南京,要等兩天才回來。就先讓唐伯來接他們,把自己在市區的一棟地處安靜地帶的小洋樓整理好讓他們住下。

    那天晚上,沈觀瀾和徐宴清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房休息了,沈蔽日則和俞天霖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

    此時已是初冬時節,北平比宜州冷多了,入夜後還飄起了細細的小雪。俞天霖怕他冷到了,就勸他回房去休息。可他從未見過夜裡飄雪的景色,捨不得進去。

    俞天霖在旁看了兩眼,握住他冰涼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沈蔽日不解的看著,只見他也把手伸進去了,在口袋裡與自己的手指交纏在了一起。

    俞天霖的手比他溫暖多了,這麼一握,他立刻感覺到了有暖意沿著相觸的掌心湧向心頭。

    最近家裡發生的事太多。他目睹了沈觀瀾向爹媽攤牌,抗爭到底的過程,心裡對於和俞天霖的未來就越來越彷徨了。

    沈觀瀾比他更得爹媽疼愛都做的如此艱難,何況是背負了那麼多重擔的他。

    每每想到這,他就不自覺的喪氣。

    俞天霖低頭打量著他。沈蔽日的鼻子凍紅了,睫毛上也有一點冰沫子。俞天霖用手拂去,他閉上了眼睛,被俞天霖趁機抱進懷中。

    「在想什麼?」俞天霖在他耳畔呵著熱氣。他舒服的打了個顫,片刻後才道:「在擔心我爹,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來。」

    俞天霖將他抱的更緊了:「別這麼擔心,你爹年紀大了,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沈蔽日的下巴擱在俞天霖肩膀上,看著庭院裡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這銀裝素裹的世界實在美,他卻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能和俞天霖一起看到,不禁嘆道:「也只能這樣了。」

    「這次你二弟這麼一鬧,你是不是又在想著和我沒可能了?」俞天霖話題一轉,也不給他消化的時間就鬆開他,去看他的臉。

    那件事發生後,沈蔽日光是忙著家裡的善後都抽不開身了,更別提能跟俞天霖這樣靜下來談一談。

    俞天霖盯著他看,像是擔心他會又退回去似的。但這次他沒有再逞強,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我媽的性子我最清楚,她脾氣不好,可從小到大都會滿足觀瀾,但她對我的要求是完全不同。」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把手從俞天霖的口袋裡抽出來,轉身往前走了幾步。

    這庭院的一角有個西式的雕花鞦韆椅,上面蓋了一層薄雪。他伸手把雪拂去,坐在了上面。

    「快起來,很冷的。」俞天霖走過去拉他,他反而靠在了椅背上沖俞天霖笑:「難得有機會坐,你讓我盪幾下。」

    他幾乎不在俞天霖面前說不符合身份的話,因而剛說完俞天霖就沒辦法阻止了,索性把另一邊的雪也拂去,和他並排坐在了一起。

    他的手在俞天霖的口袋裡捂了一陣,本來有些熱了,這會兒去抓鞦韆的鐵鏈又冰了下來。可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冷,用腳蹭著地面,俞天霖配合著他的動作,很快鞦韆就盪高了。

    庭院的牆上有一排柔和的壁燈,光線點綴著朦朦雪色,將這一片純與白照耀的猶如夢影。夾裹著雪沫的風撲在臉上又凍又涼,沈蔽日的笑意卻越來越明朗。俞天霖看著他,覺得他仿佛褪去了這些年來壓在肩頭的重擔,又像當年在南京少書院時那樣,笑容是那麼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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