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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19:34 作者: 浮瑾
時箋跟宋淮禮說自己還在外采,實際上人已經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後來他不知怎麼就知道了,又生氣又心疼,但剛剛試驗了一種新療法,需要保持臥床,不能夠前來看她,於是就拜託阿明。
阿明給她送來新鮮的果籃,又在床頭正對著的柜子上添了一束盛放的橘色鬱金香。
「小姐,這是先生想要送您的花,讓我代他向您問早。」每天都有,宋淮禮變著花樣哄她高興。
時箋在公司的人緣不錯,前輩和同事們陸續前來表示關心。
最後一天,連徐妙勤都來了。
坐在她床邊,見她還在用電腦寫稿,語意不明地道:「你真的很拼。」
一發力就會腿部疼痛,時箋躺回床上,有一瞬間也能體會到宋淮禮的那種心情。她沒說話,轉過臉,淡淡地望著外面的藍天白雲。
「時箋,有時候我覺得真有點弄不懂你。」徐妙勤說。
為了賺錢養家餬口去工作,和為了一份事業、一份熱忱去奮鬥,當然是不一樣的。
時箋和她沒有太多話可聊,但是有一個人她們倆繞不開。
「陸譯年答應和我試試看。」
「可他到現在還在不斷提起你,你知道嗎?」
「在學校里,明明我才是最受歡迎的那一個。」
徐妙勤自嘲片刻,用一種匪夷所思的口吻說,「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選擇,誰知道你拒絕和陸譯年複合,居然跑去跟一個殘疾人在一起?」
時箋原本聊興缺缺,想找個藉口請她出去,聞言卻遽然色變:「你說什麼?!」
「什麼什麼?」徐妙勤被她的態度嚇了一跳,以為她遮遮掩掩不想承認,便不憚於戳破,「就去年同學會,我無意中跟出來看到的。沒看清人,但是看那輛車他應該挺有錢。」
徐妙勤沒有察覺到時箋身體在發抖,自顧自地說話,笑得還挺刻薄:「可你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是不是也覺得他上不了台面?不會就是圖人家的錢吧?」
沒有人見過時箋發那麼大的火。床頭櫃的空調遙控器被她摔到地上,時箋指著徐妙勤的鼻子,努力控制住胸口的氣顫起伏:「請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徐妙勤毀了時箋一整天的好心情。
阿明發來消息說,先生這幾天因為新療法總是陷入沉睡,不知是不是副作用,夜裡也不得安生,但是好消息是,他已經能夠保持腿部肌肉的輕微知覺。
時箋喜極而泣,說那就好,那就好。
她辦好出院手續以後,馬上就去見宋淮禮。
走路的時候還是能感覺踝部碎裂般抽痛的感覺,時箋進病房的時候宋淮禮正靠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她忍著疼,放緩步伐,臉上揚起笑臉:「宋叔叔!」
宋淮禮轉過頭來,對上她眼睛的時候眸光暗了一瞬。緊接著視線落下去,注視她一頓一頓的腳踝還有紅腫的膝蓋,什麼也沒說。
待時箋過去,鑽進他懷裡,才收穫一枚落在額上溫熱的吻。
「好想你哦。」
宋淮禮憐惜地輕碰她膝蓋,低聲問:「疼不疼?」
「還好啦。」時箋在他面前話很多,「我只是小小犧牲了一下,但是我們挖到了大新聞耶!」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這次出差的經歷,某地違規施工建設,他們如何向總包套話,又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潛入工地。
當然,省卻了許多虎頭虎腦的細節,因怕他緊張。
時箋說:「那邊隨處可見的特色菜是西紅柿疙瘩湯誒!我已經學會了,很簡單,等回家之後就做給你吃!」
宋淮禮抱她抱得很緊,久久都不肯鬆手。時箋知他是太想她了,也回擁住他,將腦袋埋在他心口。
醫生和阿明默默退出去,把病房的私人空間留給他們。
原先總是坐火車去德國,是因為他喜歡K3線途中的風景。如今覺得來回一個多月太耗費時間,便在北京的私立醫院復刻了同樣的設備,每隔一段日子就請那邊的醫生和神經專家過來診療。
這回只待了兩周多就出院,宋淮禮家中也有最先進的護理床和設備。相比於醫院那種冷冰冰到處都是白色的地方,時箋更願意陪他一同待在家裡。
宋淮禮在夜裡還是睡不好,咳嗽和胸悶的小毛病也時不時發作,奇怪就是好不全。時箋搬進他的主臥,在他驚醒的時候能夠及時地察看狀況。
阿明只有在被傳呼的時候才會上二樓,一般只要時箋在,任何人都不會過來打擾他們。
時箋喜歡坐在地毯上看書或者寫稿。宋淮禮在主臥的地面上鋪了一層柔軟的毯子,走到哪裡都可以赤腳。
偶爾他精神好的時候會陪她一起看電影。
他們熄了燈,在電視底下的DVD機放入光碟。低沉靜緩的對白,來自上個世紀的港片,就像一首老歌悠悠道來。
宋淮禮坐在輪椅上,時箋坐在他旁邊的地上,拿下頜壓在他膝頭,刻意用一點點力,有時他會配合地誇張喊疼。不管真的假的,時箋都很高興。
這一晚時箋偎在他膝邊看《旺角卡門》。
周圍的一切靜悄悄,夜色如同濃墨般披拂下來,只有電視機的光照亮了她溫軟姣好的鵝蛋臉。
宋淮禮已經睡著了,身上披著她送的海浪薄毯。
而電影的旁白還在低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