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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19:34 作者: 浮瑾
    和「海」的通話已經在凌晨兩三點某個睡得迷糊的時候不經意掛斷了。

    這才去看微信。

    陸譯年給她發來三條未讀信息。

    時箋的呼吸短暫滯了一下——原以為會有更多的。畢竟她一整個晚上都沒看手機。

    她在九點多給他打了電話過後,到差不多十一點他才回。

    陸譯年給她打了兩個未接來電,她沒接,他又發微信:【箋箋,我一直吃飯聊天到剛才,沒注意手機,現在才回家。】

    陸譯年:【你登機了吧?】

    陸譯年:【到學校了和我說一聲】

    飛機已經起飛,他以為她登機,然後就沒再發消息。

    可能是太累了,本來想等她消息的,回去直接睡著了,現在還沒起來。

    時箋的指尖停頓在鍵盤處,好幾次想輸入又生生頓住,最後顫抖著熄了屏,把自己深深埋到被子裡。

    ——只要一想起那個散發著霉味兒的出租屋她就生理性噁心,要怎麼說出口,她遇到這種事情。

    除了讓陸譯年著急難過自責,告訴他不會有任何用處。

    反正再也不會見到袁志誠這個人了。

    算了吧。

    算了。

    她給他發:【我回到啦,昨天太晚了,我太困所以直接睡著了。】

    到早上十點鐘,才收到陸譯年回覆:【哈哈,我也是。】

    再沒有其他的了。

    時箋回到北京,連續幾天狀態都很不對勁,吃不下東西,整個人無精打采,晚上失眠,早上又很容易驚醒,連舍友都看出了她的一反常態。

    已經放了暑假,褚芸和姚樂安都回家了,只有江唯唯一個人在寢室里。

    「怎麼了?」她私下裡這樣問時箋,悄聲,「是……和陸學長鬧矛盾了?」

    時箋頓住,停了好一會兒才勉力扯起嘴角:「沒有,就是太累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休息。她需要休息。

    時箋時常在晚上九十點就上床,一覺睡到將近十一點才起來,渾渾噩噩。

    她把自己縮在一個厚重的殼裡,連陸譯年找她的頻率明顯降低也沒有發現。某一天晚上,他突然給她發:【我思來想去,還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麼事沒和我講?】

    時箋完全愣住,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她下意識就想到袁志誠的事情。

    心悸了一瞬,時箋不知所措地發怔,用自己僅剩的理智思考——如果是在說那件事,他不會是這樣的語氣說話。

    至少不該這樣質問她。

    陸譯年說:【你有沒有什麼事沒和我說真話?】

    時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說沒有。那頭再沒動靜。

    那天不知道怎麼了,兩個人都很不對勁,也沒有人再去解釋。時箋後來想起,晚上再給陸譯年打電話,是別人接的。

    應該是他比較要好的兄弟,那頭聲音很吵,震耳欲聾的歡鬧聲,大概在酒吧。

    「餵?我是許朔。」對方聲線微醺,有點高了,「譯年去衛生間了,你稍等一下啊。」

    「哦。」時箋乖乖說。

    男生似乎閒著無聊,和她搭話:「誒,上次他和你去那個藝術館好不好看啊?是抽象派的巡展對嗎?」

    時箋很迷茫:「什麼藝術館?」

    音樂很大聲,他也要吼得更大聲才行:「我說劉盞盞你這是金魚的記憶啊!這不是前天去的嗎?我正好有點事,沒來得及一起!」

    時箋更懵:「你在說什麼,我——」

    電話中忽然遠遠收進陸譯年溫沉的聲音:「幹什麼呢?」

    許朔:「盞盞來電話啊,我就跟她閒聊。」

    「你看錯了,這我女朋友。」陸譯年說。

    許朔啊了聲,也許是仔細看了下備註,這才瞭然。他尷尬地嚎了一嗓子,陸譯年接過電話,喊她:「箋箋。」

    時箋慢慢反應過來了:「許朔剛才說的人,是誰?他說你和她一起去看畫展。」

    陸譯年說:「是我上次和你說的,我媽朋友的女兒。不是我們倆單獨去的,還有兩個朋友。」

    他沉默片晌,和她解釋道:「他們家是我家很重要的生意合作夥伴,來申市,需要招待一下。」

    有什麼東西剝絲抽繭般慢慢湧出水面,時箋問:「阿姨……是不是經常用各種名義讓你們兩個相處?」

    又是一陣安靜。

    陸譯年走到靠近門口的地方,樂曲聲沒有那麼嘈雜,他先是應一聲,又含糊道:「也還好。」

    陸譯年的父母看不上她,時箋知道,所以他們會自作主張給他安排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她也能預料到。

    但她真正在乎的是他是怎麼想的。

    時箋這才意識到自她歸京後,他態度好像變冷淡了,卻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

    酸水開始往外咕嚕咕嚕地冒,時箋儘量保持冷靜地發問:「你們還在一起做過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聽過一場音樂會,吃了幾次飯。」陸譯年說,「音樂會也是幾個朋友一起去的。」

    「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你當時學業很忙,馬上要期末考試。再說,我怕你知道了多想……」

    可他明明知道父母的不良動機。

    有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應下來,這件事就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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