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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19:34 作者: 浮瑾
陸譯年的狀態經常很疲憊,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樂在其中,時箋也不好去置喙什麼。
偶爾會聊到家庭,不可避免的,時箋會給予關心:「叔叔阿姨最近怎麼樣?」
陸譯年會分享一些家裡發生的事情,比如說,添了新成員——一隻可愛的柴犬「丁丁」,又或者說,他們一家在周末得閒時好不容易湊齊,一起去博物館看展。
有時候他會旁敲側擊地也反過來問她,但時箋總是下意識逃避。
——他們好像越來越沒有話題可聊。
距離變遠,工作生活學習的節奏開始不合拍,又沒有很多時間能和彼此說話。加班後的某天晚上他格外反常,叫她:「箋箋。」
「嗯?」
「畢業後你願意來申市工作嗎?」
時箋怔愣住——這個問題讓她猝不及防。如果放在以前,她的選項中,北京永遠是第一個。
「也許……?看看之後有什麼樣的機會。」
「你沒考慮過對吧?」陸譯年冷不防地說。
時箋:「不是……」
「我知道你沒考慮過。」他竟然自嘲地笑了,時箋這才意識到他喝醉,「怎麼了?」
「沒什麼。」
時箋更加意識到,他們的關係出現了問題。原來能夠互相站在對方立場上出發,互相體諒,現在竟開始出現冷言冷語。
「你在哪裡?不在家裡嗎?你在酒吧?」
陸譯年不說話,今天他最好的兄弟失戀,女生在美國讀書,受不了異國戀。兩人拉扯了好幾個月,最終決定分手。
可明明是兄弟失戀,為什麼現在好像變成他來買醉。
——時箋從來沒有對他敞開過心扉。距離讓他變得更加不安。
「為什麼你從沒對我說過你家裡的事情?」
「我什麼都不知道。時箋。」
「我對你,什麼都不知道。」
聽筒中傳來陸譯年低落的喃喃聲,要是換在平常他不會這樣不紳士地質問。時箋抿了抿唇,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大概……是因為我的家庭背景沒有那麼出眾吧。」
「你知道我是來自小地方,那裡的門轉動起來都有吱呀的聲音,天熱空調不靈敏,有時候吹電扇更方便。這些事,我不知道對你從何說起。」
「我承認一直以來,是我對你不夠坦誠,但這只是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不想在你面前顯得自卑。」
時箋知道熱戀期過後會有陣痛,現在他們又不在一起,很多事情無法及時溝通。但她願意去進行修補,一段關係的維繫需要兩個人都付諸努力。
如果是「海」在,他一定知道她能說出這番話已和曾經有多大區別。
可是陸譯年的嗓音並未回溫:「但是箋箋,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快兩年了,如果今天我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時箋沒能接住這句話,又聽他繼續說。
「我上次看到你的簡訊,你叔叔叫你阿午。」陸譯年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難過,「箋箋,我從來不知道你的小名叫阿午。」
時箋沒聽到別的,只是冷不丁出聲:「你看我簡訊?」
「只是無意間一瞥,我沒看到具體——」
陸譯年話音頓住,很快又反問:「我不能看你簡訊嗎?那為什麼別的情侶,可以互相知道彼此的密碼,可以隨意翻看微信聊天和支付記錄?」
「那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
「他們是情侶,我們就不是情侶嗎?」他問,「你告訴我,我們真的是情侶嗎?」
時箋慢慢紅了眼眶:「我以為你會懂得我,知道我在和人親密相處時會有障礙。」
很難打開,很難交心。陸譯年不是不知道,相反,他在追她的時候就了解得很清楚——他只是感到挫敗。太挫敗了。這麼長的時間卻走不近一個人。
他們原本都沒有錯。
但是時箋卻先低了頭:「對不起。」
「你最近狀態不好吧?工作壓力是不是很大?這周我考試,下個周末,我可以去申市看你嗎?」時箋小心翼翼地說,「我都告訴你,好嗎?不要生氣了。」
電話里響起壓抑的呼吸聲。
好久好久,聽見陸譯年悶悶地說:「對不起,箋箋,是我錯了。我不是有意朝你發脾氣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知道。」時箋的心軟成一汪水,她頓了頓,補上,「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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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電話說開,兩人的關係迅速緩和下來。
陸譯年工作太忙,實在走不開。於是期末考試過後,時箋立即買了去申市的機票。
陸譯年要替她出錢,她沒收,而是選擇了最便宜的基本經濟艙——才三百塊錢,她負擔得起。
陸譯年便笑:「又和我分得這麼清楚。」
時箋聽出他在委婉表達不高興,但他不懂,在她的觀念里,去申市看他這件事是她心甘情願為他做的,所以買票更要自己付錢。
時箋不希望這其中參雜了別的東西。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有很多屬於自己的堅持。
陸譯年如今住的地方仍是父母購置的一處高層公寓,戶型很好,通風和光照都不錯。足夠寬敞,還有一間多餘的客房,正好可以讓時箋住。
時箋安頓下來,到處轉了一圈,看到陽台上放著幾盆不知名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