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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4:08:11 作者: 樓見溪
    馬車上。

    洛之蘅想著南境王那封苦大仇深的書信,半是好笑半是納罕地道:「阿爹難得耐不住性子,居然這般早就催著咱們回府。」

    太子見怪不怪地道:「出來大半個月了,叔伯定然掛念你。」

    「未必。」洛之蘅搖搖頭,「往年我在雲間寺住上數月阿爹都不著急。」

    雖然如此說,她卻沒有絲毫抱怨。能在雲間寺住上這半個月,她已然很知足了。

    太子卻似有所悟。

    半個月不算短,他雖提前理好了手頭的事務,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半個月來還是要靠南境王安排駐軍的一應事宜:又要整合邊境的情報,又要訓練兵士,還要分出心神研究布防推演,更別說大營本就落在南境王肩上的軍務……

    堅持半個月才催促他們回府,南境王已然很是仁慈了。

    想到這裡,太子頗有些心虛地抿了口茶。

    *

    馬車平穩地駛進內城。

    到王府門前時,正是黃昏。

    洛之蘅率先由侍女攙扶著走下杌凳。

    府門前隱隱有說話聲。

    洛之蘅將將站穩,門房便匆匆迎上來稟報:「郡主,有位公子,自稱是趙公子的族弟,說要探望兄長。」說著,門房為難道,「小的和他說了咱們府上沒有姓趙的公子,他偏偏不信,執意糾纏……」

    洛之蘅抬眼。

    門房身後走出一位俊朗的青年,一身素色的交領長袍,腰束革帶,對著洛之蘅正兒八經地拱手,語氣溫和道:「長樂郡主安,在下趙——」

    「小五?」太子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青年聲音一頓,猛地抬頭朝洛之蘅身後望去,驚喜道:「三哥!」

    「真的是你。」太子走下馬車,微訝問,「你怎麼來了?」

    「聽說——」

    青年正要解釋,太子想到什麼,抬了抬手。

    青年意會,聲音戛然而止。

    太子走到洛之蘅身邊,介紹道:「這是舍弟明彰。」

    洛之蘅瞭然。

    皇帝登基後封唯一的弟弟為惠親王,惠親王早逝,留有一子,喚明彰。

    就是眼前這位了。

    既然他沒有同門房挑明身份,洛之蘅便也未曾點破,只朝他見禮道:「趙公子安好。」

    趙明彰忙側了側身,擺手道:「郡主客氣了。」

    門房見狀,想到自己方才一直攔著趙明彰,頗有些戰戰兢兢。

    洛之蘅朝他道:「趙公子舟車勞頓,你去幫著把他的行裝送到府中。」

    門房忙應下,如蒙大赦地告退了。

    太子雖然住在南境王府,到底也是客居,沒有反客為主地發話。

    洛之蘅進退有度地將人請進府,藉口要為趙明彰安排住處先行離開,給兄弟二人留足了敘話的空間。

    太子帶著趙明彰來到所居院落的書房,關上門,蹙眉問:「你來南境做什麼?」

    趙明彰老老實實地坦白:「崔老將軍收到了南境王的書信,說兄長在南境遇襲,老將軍擔憂兄長,我便想著替他來南境探望。」末了,十分機警地補充道,「我不是偷偷來的。」

    太子神情依舊難看,想到府門前並無侍從的蹤影,語氣不善地問:「你是一個人過來的?」

    趙明彰忙解釋道:「不是,我帶了侍衛的。怕誤了兄長的事,所以一進寧川便按照老將軍的叮囑先找到了陽起。侍衛由陽起安排好,我這才來的王府。」

    說著,慚愧道,「沒想到還是誤了兄長的事。」

    太子聞言,面色稍緩,仍舊問道:「我遇刺的事皇帝也知道了?」

    趙明彰搖搖頭:「南境王的書信上說了兄長無虞,老將軍怕此事傳進皇伯耳中會節外生枝,擔心皇伯著急之下催你回京,便瞞了下來。我那日正好在崔府探望老將軍,所以才會知道這樁事。」他擔憂地望向太子,「兄長的身體當真無礙?」

    太子「嗯」了一聲:「那些刺客並未傷到我。」

    趙明彰這才鬆了口氣。

    「外祖的身體如何了?」

    趙明彰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兄長放心,崔老將軍身體硬朗著呢,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掛念你。」

    太子微微頷首:「辛苦你了。」

    「是我該做的。」趙明彰笑笑,問,「兄長可打算好了何時回京?」

    「南境的事還沒有忙完,等我處理好了就會回京。」

    看似回答了,又好像沒有回答。

    趙明彰想了想,追問道:「那兄長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處理好南境的事?」

    趙明彰向來不會過多干涉他的事。

    太子覷他一眼:「外祖讓你問的?」

    趙明彰毫不意外他的警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皇伯讓我問的。」

    太子:「……」

    他就知道。

    「皇伯說你離京也有兩個月了,讓我問問你可反思出個所以然沒有。若是反思好了,趕緊回京,不要在外逗留。」趙明彰毫無保留地道。

    太子置若罔聞,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他原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

    趙明彰越發不好意思,只溫和地笑著。

    原話當然不客氣多了。

    皇帝性情如此,哪怕再念著太子兄長,也說不來關懷備至的切切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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