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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大夫行了禮後,半邊屁股挨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給沈落枝把脈。
沈落枝身子其實還算康健, 只是偶有疲懶, 或有苦夏, 但也遠遠沒到傷身的地步。
因此, 大夫給沈落枝問診的時候, 彎月並不多擔憂, 只是沈落枝神情卻有些嚴肅, 臨了到了問診時, 沈落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轉頭與彎月道:「去外頭泡茶。」
這便是要支開彎月了。
彎月心生疑惑,但也不敢發問,低著頭應了一聲,便道:「是。」
她道了一聲「是」後,便從前廳內退下去了,也不知那大夫跟公主說了什麼,大概一炷香後,大夫從裡面出來了,彎月才端著一杯新泡的茶走進去。
她入前廳的時候,沈落枝還坐在椅子上,沒有什麼反應,似是沒聽見她的腳步聲一般,只失了神似的盯著她足下繡花鞋看,一張清冷的玄月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怔怔的發呆。
瞧著那模樣,魂兒都像是被人扯走了似的!
彎月瞧見沈落枝這模樣,心頭頓時「咯噔」一下。
該不會是生了什麼救不回來的大病吧?
「公主?」彎月顫巍巍的走上前兩步,放下了手中的新茶,問道:「可有什麼吩咐?」
沈落枝恍然的端起新茶,都忘了彎月泡的是一杯新茶,茶溫滾熱,觸碰到唇瓣時,沈落枝被燙了一瞬,這才回過神來。
「公主!」彎月在一旁驚叫道:「您這是怎的了?」
沈落枝微微搖了搖頭,似是不想多說,只道:「去外頭一趟,把金蠻王請回來。」
彎月嚇的眼前一黑。
完了,都要喚金蠻王回來了,該不會是真生了什麼病了吧!
她連行禮退下這一流程都忘了,惶惶然的往外面跑,沈落枝也沒顧得上看她,只坐在椅子上發呆。
這一主僕都各有心思。
彎月一路直奔出前廳的門,提著裙擺衝出去,先去找了侍衛,又讓侍衛帶著她去找耶律梟。
耶律梟此時正在城外剿匪呢。
因為納木城太繁華,所以城附近會有馬匪,這種馬匪不止殺過路的官商行人,若是遇到了官差也是一樣的殺,前段時間納木城就有一隊官差出城巡邏的時候被殺了,耶律梟親自出來抓人。
他抓人的法子也簡單,就是放鷹。
鷹這種動物,是很記仇的,只要讓它在天上飛過,瞧上一眼,它一輩子都記得。
鷹不好養,需要熬,與人不同,人與人是講究你進我退的,鷹就只有往死里熬,被熬出來的鷹,也只認一個主子。
只是有時候不止一個人有鷹,耶律梟的鷹飛上天沒多少時辰,便尋了一個方向飛,飛了片刻,便遇到了另一隻鷹。
兩隻鷹在天上打架。
耶律梟抽出箭,將另一隻鷹射死,然後尋了一個方向,繼續帶著人追。
追了半日,好不容易追到了幾個匪盜,抓住一問,才知道,他們大本營就在附近,藏匿在一座剛建好的小城裡。
現在西疆遍地都是這種野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蓋起來了,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覆滅了,地圖更新疊代,都沒它們消失的快,而且這種野城很麻煩,進去了就相當於進了人家的瓮,保不齊被捉。
耶律梟記下了這個野城,打算明日多帶點人去清掃,他現在只帶了十幾個人,是不能去獨闖一個城的。
等到他回到城門口,遠遠便瞧見他的侍衛和彎月等在城門口,兩人都是一臉焦急。
他出城的獵捕路線是不定的,天知道劫匪會在哪兒,又會跑去哪兒,所以出了納木城,想要找他很難,還不如在城門口蹲著他,說不準更快些。
耶律梟瞧見他們,便覺得心口微緊,他的侍衛來了便罷了,沈落枝的侍女來又是為什麼?
平日裡他出城,沈落枝都是不管的,只是偶爾回來的太晚,害她久等,她才會惱怒,今日卻派了人來找他。
耶律梟一念至此,心裡越發不安。
是沈落枝有什麼急事?
他夾緊馬腹,駕著馬便奔了過去。
他才剛落地,還未曾下馬,便瞧見彎月臉色慘白的看著他,一臉淒悽然的說道:「駙馬爺,不好了,我們公主怕是害了大病了!」
耶律梟的後背都涼了一瞬。
他縱馬快奔回公主府,一路上,他腦子裡都是彎月那顛三倒四的話。
沈落枝今日用膳的時候吐了。
沈落枝今日請了一個大夫。
大夫說什麼話彎月都不知道,但是彎月說,自大夫走了之後,公主便渾渾噩噩,與人說話時神色都不大對勁,瞧著懨懨的,像是什麼都提不起力氣來一般。
耶律梟都被她說的怕了。
他剛新婚,日日粘著沈落枝都覺得不夠,一刻都不想跟沈落枝分開,也從未體會過什麼「生離死別」,乍一聽見「病」這個字,他只覺得後脊樑都跟著冒冷氣,一直竄到他後脖頸上。
他從未生過病,他生來就是被鷹神眷顧的,身子健壯的很,打斷他一條腿,扔荒郊野嶺,他都死不了,但是沈落枝是不同的。
沈落枝渾身的骨頭都那麼脆,人也那麼纖細柔弱,好不容易這幾個月養的胖了些,但也柔弱的像是一個易碎的琉璃杯。
若是沈落枝生了什麼病,當真這樣離開了,他就算是能活百年,又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