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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沒有。」耶律梟的手輕柔的撫摸過她的綢發,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聲線暗啞道:「我很想你。」
他知道他不能任由心意去找沈落枝,也不能在人前表現得與沈落枝有什麼舊情,京城不是西疆,像是圍城搶人這種事,在京城根本不會發生。
他早已熟知大奉的各種條條框框,在西疆中,裴蘭燼與邢燕尋想污衊沈落枝清白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所以他悄無聲息的來了。
「順德帝沒派人看著你?」沈落枝問。
「派了一些。」耶律梟道:「但他們跟不上我。」
耶律梟原先住在皇城中,所以出不來,皇城內有護城河。
但今夜之後,耶律梟與順德帝提出要住在鴻臚寺附近的驛站里,便沒人能攔得住他了。
京中有專門為外邦來客修建的驛站,供每年來訪的大奉外來客居住。
耶律梟是在西疆中長大的,那樣廣袤無垠,沒有方向的沙土裡,他都能精準的找到容身之所,何況是這處處都是人,處處都是屋瓦的京城呢?
那些暗處的人根本就沒發現他,就連南康王府的人都沒發現——若是叫南康王知道了,怕是要暴跳如雷。
沈落枝一想到那個畫面,便歪在他肩膀上低笑出聲。
她本就生的美,只穿著素色中衣時,便如月光般素淨,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一朵綿軟的雲,耶律梟忍不住湊得更近了些。
想親親她的臉。
沈落枝沒躲,反而在耶律梟看過來的時候迎起了臉。
他們倆貼得極近,耶律梟要醉死在這一片月光里了,他想,從西疆到京城來,是他這一生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親手攬明月入懷。
彼時正是夏夜,兩個許久未見的人貼在一起講話,講一講來時路上的雲,講一講天上飛過的鷹,講一講皇宮檐下的鳥,講一講路過街巷時路上趴著的貓。
他們有無數的話要說,只要和對方一貼上,便忍不住將自己路上瞧見的東西,發生的事情,都一件一件的說出來。
耶律梟說的多是西疆小城裡的事。
「我來之前,途徑了和你住過的那個小城,我又去瞧了一眼,我去的時候瞧見,那個被你贏過來的妻子帶著她的孩子開了一個羊肉攤,我去喝了一碗湯,很好喝。」
耶律梟用手揉捏著沈落枝的耳垂,與沈落枝說:「她很感激你。」
沈落枝把頭靠在他滾熱的骨肉上,跟耶律梟說裴蘭燼和邢燕尋的事,偶爾講到痛快的地方,還擰一把耶律梟硬邦邦的手骨肌肉,道:「他們自作孽,不可活,都用不到我動手。」
小姑娘生氣的時候臉蛋都鼓起來,一坨軟肉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說話的時候氣哼哼的,宴席上那種清冷端正的模樣瞧不見了,像是只撒嬌胡鬧的小狼崽,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專心致志的罵人。
鮮活可愛。
耶律梟用下頜蹭著她臉上的軟肉,突然低聲道:「枝枝,好灼華,嫁給孤吧。」
沈落枝到了嘴邊的話短暫的卡殼了。
她忘記了那一瞬間她想說什麼了,只記得他們倆躺在床榻上,耶律梟的胸膛很寬闊,兩條手臂孔武有力,抱著她的時候,下頜輕輕地蹭著她。
她遲疑地攥著自己的手指,指尖都滲透出汗水來。
她答:「我...我需要想一下。」
耶律梟抱著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沈落枝反而越發不安了,她焦躁的擰轉身子,在床榻上翻了一面,背對著耶律梟道:「我若是嫁你,也會有很多條件的。」
耶律梟反身抱著她,他看不見她的臉,便將面容埋在了她穿著雪綢的背上,又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知曉她的難處,從金蠻到大奉,他親自用足跡丈量過每一寸土地,這期間隔著千山萬水,他是金蠻王,帶著一隊金蠻戰士走過去,都要耗費數月,路途上也難免會碰見一些危險,人與狼見了他會避開,但大雪和風暴不會。
他一路走來,都辛苦萬分,何況是沈落枝呢?
所以他願意迎合沈落枝的條件。
只要她肯來,那就什麼條件都行。
人與人的愛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的愛,是要讓對方變得更好,是容忍,是退讓,是割掉自己的血肉,餵食給對方,有些人的愛,卻是吃掉對方的血肉,讓自己變的更強大,反過來,卻又嫌棄對方的肉不夠好吃。
前者容易被辜負,後者則會辜負別人。
在愛別人與愛自己之間,很多人都找不到界限,但耶律梟和沈落枝找得到,愛.欲並不會模糊掉他們的方向與他們本身自有的品格。
耶律梟在沈落枝這裡一直放的這麼低,無外乎就是因為以前他搶過她,傷害過她,在愛上她之後,他便會不由自主的彌補,所以從不會與沈落枝爭高低,他能退讓的,他都會退讓。
耶律梟是先想「要」,然後才學會「愛」。
沈落枝則會想得更多一些。
她從未見過金蠻是什麼樣,她也不想嫁到金蠻去,她是喜愛耶律梟沒錯,但是她能接受最遠的地方其實就是納木城,那好歹是她大奉的疆土。
她還未曾與父母言談過呢。
沈落枝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的過,轉瞬間竟然覺得困頓,她微微蹭了蹭耶律梟堅硬的肩骨,便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