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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所以沈落枝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悠然的抖了抖她同樣裝滿了花瓣的袖子,一臉氣定神閒的模樣。
這幅做派落到劉姑娘的眼裡,就是活脫脫的一句話:你看他選我還是選你。
劉姑娘看到沈落枝那同樣鼓鼓囊囊的袖兜,一雙眼都跟著赤紅起來了。
她撿這麼多花是為了白公子,那沈落枝撿這麼多花是為了什麼?
肯定也是為了白公子!
劉姑娘是聽說了的,在之前給沈落枝辦的洗塵宴上,沈落枝與白公子曾並肩走過一段路,後來,沈府里還專門有小廝將一塊白公子的手帕給送還回去的,種種跡象表明,白公子與沈落枝之間關係不簡單!
這些時日裡,白玉樹為了這個沈落枝跑動跑西,想盡辦法約沈落枝出去玩兒,根本不理她!肯定是沈落枝用什麼手段把白玉樹給勾走了!
一個個念頭在劉姑娘的腦海中亂竄,她根本壓抑不住心底里的嫉恨,便瞪著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沈落枝,道:「你!馬上把這個花換了,你不准和我摘一樣的花!」
只可惜,沈落枝不怕這個,她道:「這滿院子的花誰愛摘誰摘,聖上都說不出這種話來,你憑什麼不准?」
劉姑娘的眼睛瞪的越發大,她似乎只會瞪眼睛這麼一招。
若是換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姑娘,可能會怕劉姑娘這種做派,但劉姑娘的殺傷力在沈落枝這裡,不值一提。
劉姑娘自然也不敢上來給沈落枝一巴掌——她只敢口頭上找麻煩,嚇一嚇別人。
沈落枝和劉姑娘二人也沒有等多久,大概一刻鐘後,遠處的□□上便走過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一身月牙色金絲綢書生袍,以月牙藍色髮帶束髮,面上帶著勃勃的少年氣,開朗活潑,像是林間的山鹿,另一個穿著金蠻西褂,龍行虎步神色冷然,他們二人似只是偶然撞上,然後一路無言同行。
彼時,他們二人正走在路邊,一抬眸,便能瞧見兩個俏生生的姑娘都站在路旁,兩個人的手裡拿著一朵人魚姬。
而耶律梟與白玉樹,一個手裡拿著一朵倒懸白鉤子薔薇,一個拿著一朵清蓮。
他們同時瞧見了對方手裡的花。
四個人之中,只有沈落枝一個人沒動,其餘人都立刻摸向自己的兜。
看來大家都想好後手了。
耶律梟的手最快,大概也因為西褂方便的緣故,他飛快換了一朵人魚姬,步伐不緊不慢的走過來,白玉樹跟在他身後,一邊低頭瘋狂掏袖兜,一邊扯出來一朵人魚姬,他因為動作過大,袖兜里的花都不斷的向下掉,掉了一路。
他灑了一路的花,走向沈落枝。
而站在沈落枝身旁的劉姑娘本來是想找白玉樹手裡拿著的清蓮的,結果她才剛打開袖子,便瞧見白玉樹已經丟下了清蓮,開始在袖子裡翻找起來了,劉姑娘一愣神的功夫,白玉樹已經從袖口裡面掏出了一朵被揉的打蔫兒的人魚姬。
劉姑娘先是心裡一喜,下意識的挺直脊樑,但轉瞬間又飛快瞟了一眼一旁同樣手持人魚姬的沈落枝。
劉姑娘像是泡在冬日的浴盆里,浴盆里的水很暖,很熱,她很喜歡,但是外面很冷,她一站起來,就會被凍得打顫。
可是她遲早是要出來的,她必須要面對這個可能很殘酷的答案。
她不由自主的想,這人魚姬,白玉樹到底是給她準備的,還是給沈落枝準備的?
她與沈落枝都站在這裡,都拿了人魚姬,白玉樹看的是她嗎?
劉姑娘的心漸漸向下沉,連那金蠻王走過來,她都沒有多少在意。
而這時候,耶律梟已經走到了沈落枝的面前。
他許久未見沈落枝了。
久到他一直在反芻與沈落枝的記憶。
他與沈落枝相識很久了,甚至都幾經生死,但是美好的記憶其實不多,兩個人都開心的時候,只有在那西疆小城內的日子,白天沈落枝補覺,晚上去賭坊大殺四方,偶爾下午出去玩一玩雪。
西疆的雪那樣厚,那樣冷,雪裡的姑娘穿著厚厚的衣裳,腦袋上帶著大大的氈帽,直接撲在他身上,臉上凍得紅撲撲的,十個粉嫩纖細的手指頭上拿著雪球,眼眸亮晶晶的,粉嫩的唇瓣一抿,一笑就吐出一口白乎乎的氣。
那時候的沈落枝,跟她養的那頭小狼崽子一樣,軟綿綿的,骨頭沒有二兩重,四肢也不大聽話,踩了雪都能摔一跤,偏生脾氣還大得很,惹急了就要湊上來,狠狠地咬人一口,但被逗開心了,就會伏在他的肩頭,咯咯咯的笑。
但現在的沈落枝似乎變了個模樣。
她脫下了那一層厚重的冬衣,換上了薄紗衣裙,安靜嫻美,周身都繞著一層清冷靜和的光。
不一樣的沈落枝,但依舊是那樣吸引他。
不管是什麼樣的沈落枝,他只要瞧一眼,就忘不掉。
耶律梟用目光貪婪的描摹沈落枝的臉,許久不見,她似是胖了些,可能是大奉的風水養人,將她的眉眼都養出了泠泠的光,她抱著花抬眸看人的時候,人比花嬌。
耶律梟的喉頭一陣顫動,但是他把該說的話給忘了。
大奉人講話文縐縐的,要約人,不能說是約人,要說是共賞夜色,要攜手看花,他方才是背了一首詩的,結果到現在,看到了沈落枝,便把這首詩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