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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白公子莫名的又紅了臉。
白公子人若其名,白的像是山間清泉,泠泠透亮,有些少年人的靦腆,又有幾分恣意,並不像是裴蘭燼一般穩重,善藏匿內心,他那一雙眼幾乎將他的那點少年情愫都出賣了,一個勁兒的盯著沈落枝看。
他年歲與沈落枝差不多大,心思幾乎都寫臉上了。
沈落枝承了他的恩,便也不在意他這點小冒犯——也沒有很冒犯,只是少年慕艾,藏不住那點心思罷了。
畢竟,誰瞧了沈落枝這張臉,都會被晃一下的。
果不其然,那白公子就被晃了一下,然後直愣愣的順著沈落枝這句客套話道:「白某是那一日都有機會的,不知灼華郡主那一日有機會?」
沈落枝「噗嗤」一笑。
她這麼一笑,那雙明月眸中便有點點漣漪,恍若月落杯中茶。
白公子自知失禮,又可能是被她的美貌晃的說不出話,臉上頓時燒得通紅,低頭行過一禮,然後落荒而逃。
沈落枝一直目送他離開後,才轉而走回群歡殿的偏殿前。
——
此時,耶律梟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
沈落枝回到偏殿的時候,偏殿正熱鬧著。
殿內傳來一陣爭吵聲,似乎是邢燕尋在喊什麼,裴蘭燼亦在殿內。
殿外只有南康王和裴二叔。
如果說,方才在宴席上南康王與裴二叔還能互相敬兩杯酒,現在卻是真「對面不相識」了,以前他們只是下面的兒郎不和,但今日之後,估摸著就是南康王府和裴氏不和了。
沈落枝回來之後,才問道:「父親,女兒不在時,可生了何事?」
瞧著殿內吵的厲害,沈落枝都忍不住想進去瞧瞧。
「似是藥娘出了分辨,只是殿內人多,本王與裴大人不好進去叨擾。」南康王一眼便瞧出來沈落枝骨頭裡那點躍躍欲去的勁兒,就道:「且在這等等,裡面很快便該有個結果了。」
沈落枝知道,南康王不進去,是因為裡面邢燕尋與裴蘭燼正爭吵的厲害,在他們不出一個結果之前,南康王是不會開口的。
但是結果是什麼,已經顯而易見了。
「是。」沈落枝安安穩穩的站在了南康王身後。
當時殿外寂靜,便越顯得殿內爭吵不休。
殿內已經屏退了所有宮女,只留了兩位掌事姑姑和兩位藥娘。
之前那兩位藥娘要給邢燕尋檢查□□,邢燕尋百般抵抗,甚至還說出了「你們誰再碰我,別怪我不客氣」的話,她不肯脫衣去裙,其餘人也不可能上來強行脫下邢燕尋的衣裳,所以場面陷入了僵局。
藥娘和掌事姑姑都沒辦法,便請了裴蘭燼入殿內,想讓裴蘭燼說服邢燕尋配合。
裴蘭燼進來後,想說服邢燕尋,但邢燕尋百般不願意,兩人便爭執起來了。
「你不讓藥娘查你,又如何得知你是如何落的產?」裴蘭燼心焦,所以也急:「你不過讓她們查一下而已,便能有了指控的實證,你為何不讓!」
邢燕尋並非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姑娘,若是這查驗的是男人,邢燕尋不允便罷了,這兩個藥娘又有什麼好抗拒的呢?
除非,邢燕尋抗拒的並非是男女,而是不想被人查。
什麼樣的人怕被人查?
裴蘭燼的心裡一緊。
只有撒了謊的人,才怕被人查!
恰好此時外面有人呈上了魚鰾給藥娘看,藥娘便要與邢燕尋裙子上的血跡做對比,邢燕尋更加不允,態度越發激烈。
「什麼東西都要拿過來懷疑我,為什麼沒人懷疑沈落枝?」邢燕尋的面龐都漲紅了,一臉激動的說道:「為什麼便沒有人去查她呢?這東西,就不能是沈落枝扔的呢!為什麼就不能是旁人拿來陷害我的呢?憑什麼事事都要拿我來開刀!」
她這般胡攪蠻纏,叫裴蘭燼也有些惱火,方才因為失去骨肉的悲拗全都變成了憤怒:「邢燕尋!」
裴蘭燼才剛吼了這麼一句,便聽聞一旁的一位藥娘略有些不滿的小聲嘀咕道:「這麼中氣十足,可不像是流了產。」
旁的姑娘流了產,躺在床上都起不來身的,輕則鬱結於胸,重則昏厥,這位邢姑娘流了產,不僅能爬起來,還能跟別人吵架,單聽這個聲音,誰能想到這是一位剛流了產的體虛女子?
簡直像是能跟人大戰三百回合的母老虎。
那位藥娘這般一說,裴蘭燼的腦子就「嗡」了一聲,如同被鐵器狠砸了一般,他快步向前,用力攥住了邢燕尋的手。
邢燕尋的手骨很涼,被裴蘭燼攥上時,便像是攥上一塊冰一般。
裴蘭燼再看她的眉眼——那雙濃而黑的眉死死地蹙著,眼眸里滿是慌亂,不安。
她原本像是一隻朝氣蓬勃的小獸,見了誰都要給一爪子,利落颯爽,讓人望一眼,就能瞧見勃勃的生命力和從不受拘束的野性來,但現在,她像是被關進了籠子裡的困獸,看似爪牙尖銳凶厲十分,但實際上,她連一條退路都沒有了。
她走到這一步,是真的沒有一點退路了!
所以她咬死不同意旁人來碰她,她知道那御醫查不出來什麼,但是若輪到這藥娘的身上,可就說不定了。
裴蘭燼和她的目光對上的時候,隱約間探明了什麼東西。
他方才說的其實不錯,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就算是沒有證據,但人心裡是知曉的,就像是此刻,雖然還沒有證據直接證明邢燕尋做了什麼,但是裴蘭燼一看她的神色,就在心裡給邢燕尋判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