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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一群人談論間,裴二叔抬眸看上了席坐上方。

    他們是在郡主府的前廳落座用膳的。

    郡主府的前廳很大,門窗盡開, 用以通風,又以金玉雕成的屏風遮擋烈風,屋內並不冷,地面下有地龍燃燒, 地面上鋪了厚厚的地毯, 地毯是以柔軟的羊羔毛所製成的, 就連京中都少見, 顯然是那位郡主的嫁妝。

    而在席坐最上方, 沈落枝與裴蘭燼並肩而坐。

    他們二人今日都是裝扮過的, 這等場合自不會失儀, 男子俊美非凡, 身穿一身緋色衣袍,腰系玉帶鉤,女子身穿月華色對交領長裙,優雅婉約,他們身後有一顆兩米高的碩大珊瑚樹,珊瑚樹上擺滿了夜明珠,夜明珠一晃,如水波般的光芒便映在沈落枝與裴蘭燼的身上。

    浮光掠影間,熠熠生輝,一顰一笑時,滿室驚艷。

    興許是珠光曖昧,又或許是氣氛融洽,總之,當裴二叔看向他們的時候,只覺得這對未婚夫妻當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妻了。

    按理來說,這一場迎客宴本該在裴蘭燼的郡守府辦,但是裴蘭燼公事繁忙,便都由沈落枝一手操辦了,左右他們都要成婚了,又分什麼郡主府還是郡守府呢?

    裴二叔一貫向下壓著的唇瓣微微勾起,抬手飲下了杯中酒釀。

    他以長輩的角度,對沈落枝很滿意。

    席間熱鬧非凡,裴二叔喝得盡興,卻沒瞧見他的好侄子一直心神不寧的往席間瞟。

    裴蘭燼一直在看邢燕尋。

    興許是知道今日是沈落枝要見裴氏長輩的日子,所以邢燕尋心裡不痛快,一般人不痛快,可能會避開這個宴席,不來自找沒趣了,但是邢燕尋卻偏要來。

    她今日也罕見的沒穿武裝,而是換了一身姑娘家穿的裙裝,石榴紅的對交領百褶裙,腰上系了一條銀鞭腰帶,挽了一個簡單大氣的俠女鬢,一根銀簪落在她的烏髮間,察覺到裴蘭燼在看她,邢燕尋抬起眼眸來,用眼角睨了一眼裴蘭燼,繼而轉頭就與鄭意飲酒去了。

    鄭意大概不善飲酒,喝上兩杯,面龐便全漲紅了,他今日依舊是穿金戴銀,往邢燕尋旁邊一座,像是座金山似的,還總是偷瞄邢燕尋。

    邢燕尋便故意在裴蘭燼的面前與鄭意表現得極為親切熟稔——她父與鄭父都坐在對面,兩家長輩瞧見了,也只是笑眯眯的互相敬了一杯酒。

    邢家與鄭家早有聯姻之意,邢家有軍、勢大,鄭家有錢,有路,他們兩家若是能聯姻,在西疆都能更上一步。

    鄭意又如此喜愛邢燕尋,瞧著邢燕尋對鄭意也不是全然無意,那他們兩家日後攜手,也是蒸蒸日上啊!

    觥籌交錯間,整個宴席都越發熱鬧了,還有一些雅士站起身來奏琴獻曲,一群喝大了的五陵少年們跑到院兒里去玩投壺。

    邢燕尋也坐不住了。

    她推開了一旁喝得坐不住的

    鄭意,直接將鄭意一下子推趴在了桌上,隨即抬起眼眸,遠遠的瞥了一眼裴蘭燼。

    裴蘭燼正在與同僚敬酒,他婚期將至,四周的同僚都在恭賀他。

    但邢燕尋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他像是有了什麼預感似的,下意識抬起眼眸看過去,他的目光透過一杯杯搖晃的清酒與一張張帶笑的、模糊的臉,與邢燕尋正對上。

    分明是他與沈落枝的宴席,但是他的心思卻一點沒有落到沈落枝的身上,只顧著看邢燕尋。

    邢燕尋今日在席間吃了一肚子的酸醋,臉上的表情便也不善,似笑非笑的提著眉,抬著下頜看他,與他的目光對上,那雙狐眼便挑釁的望了他一眼,那股子吃醋鬧脾氣的模樣便活靈活現的映在了裴蘭燼的眼底里。

    裴蘭燼只覺得心口處像是被邢燕尋抓撓了一瞬似的,他不由得飲盡了杯中清酒。

    但不知是不是這酒太烈了,一口酒入喉,在胸腔內燒出了一條火辣辣的路來,從喉管直通腰腹,一股莫名的衝動便在體內醞釀。

    裴蘭燼的眼前恍惚了一瞬,周遭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出了重影,他的腦內湧起了很多他與邢燕尋相處的畫面,在北山樹下,在他的臥房裡,在帳篷里,在西疆沙漠的亂石後,那樣蓬勃勁瘦的身體,那雙恣意妄為的眼。

    「裴大人,這是怎的了?」旁邊有人詫異的喊了一聲,正對上裴蘭燼一雙略顯迷濛,眼尾泛紅的眼,愣了一瞬後,不由得哈哈笑道:「裴大人,幾杯清酒便醉成這般,當真是不勝酒力啊!」

    眾人一瞧,果真瞧見了裴蘭燼那雙泛著紅的眼。

    裴蘭燼本是沒醉的,他只是胸腹灼熱,但是當身旁的人勸他下去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應了。

    今日客人多,宴席間難免有人吃酒打翻了杯盞,髒了衣物,亦或者突感不適,需要休息,所以沈落枝早早將靠近前廳的南院騰出來,將所有廂房收拾好,專門用作客房,供人短暫更衣,亦或居住。

    裴蘭燼與周遭的人告罪,繼而轉身退場,做出來想去外面休息一會兒的樣子。

    周遭的人都在言笑,這場晚宴太過熱鬧,竟沒人注意到這位宴會的主人公在離開。

    在裴蘭燼臨走的時候,他的目光下意識在周遭的人群身上搜颳了一圈,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沈落枝。

    沈落枝正在與一群女眷說笑。

    前廳內燈火如晝,燭光之下,沈落枝的衣裙熠熠生輝,面目泛著柔軟和白皙的光,她似是正與人說到起興處,根本沒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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