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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他們分明...是相愛的啊。
沈落枝垂著頭看著裴蘭燼,覺得她像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一樣,那些風光霽月浮白載筆的認知都成了假象,就連他的笑容也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噁心。
她在知道了那些事後,不可能嫁給裴蘭燼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鳳凰,是大奉尊貴的郡主,她再愛,也不會放下自己的驕傲,去容忍、去迎合。
沈落枝又想起來他們訂婚之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月色之下的裴蘭燼向她露出了一個笑,清俊儒雅的公子語氣中滿是期待,混著月光,灑滿了整個院子。
「落枝,我同你朝朝暮暮。」
沈落枝的心頭被人狠狠一擰,她凝望著裴蘭燼的臉,很想在這一刻質問他,將他後頸上的傷痕都攤出來,問裴蘭燼為何要如此。
但是她忍回去了。
她何其聰慧?她知道,若是她在此時問了,定會打草驚蛇的。
不要奢求從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的口中得到真話,因為他一定會撒謊。
她要自己把一切都查出來才行,她要知道裴蘭燼是從什麼時候與其他女子苟合的,她要等所有事情都知曉,才能揭穿這層面紗,露出其下醜陋的疤痕。
將裴蘭燼的系帶重新系好之後,沈落枝回了廂房裡,在廂房的梳妝鏡前坐了片刻後,喚了聽風來。
聽風是沈落枝手下唯一還活著的侍衛,他功夫很好,瘸腿的傷這些時日也養好了,行動矯健,見了沈落枝,便跪下行禮,道:「屬下見過郡主。」
沈落枝盯著鏡中的人兒瞧了片刻後,道:「你這些時日,去將納木城踩熟,找幾個人,盯著裴蘭燼,再查一查裴蘭燼的出行。」
聽風先是詫異的抬眸掃了一眼,又趕忙低頭應道:「是。」
以往郡主從不管裴郡守去哪兒的,現在居然要盯著裴郡守...聽風覺得心口發緊,他有些不好的預感,但也不敢詢問,只得應聲。
聽到那聲擲地有聲的回應,沈落枝閉上了眼,道:「下去吧。」
聽風下去了之後,沈落枝又喚了摘星來。
摘星是她最靈醒的大丫鬟,人聰明,膽子大,又對她忠心耿耿,之前在金烏城,她肯為沈落枝搏命,便可見一般。
摘星深夜被喚來,面上還帶著幾分倦色,她進屋時,與沈落枝行了個禮,然後才問道:「郡主可是餓了,要用膳嗎?」
沈落枝緩緩搖頭。
摘星這才發現,郡主臉上瞧不見一絲笑模樣,唇瓣也向下抿著,像是遇到了什麼很為難的事情一般,黛眉微蹙,看著竟有些悲涼之意!
摘星驚了一瞬。
他們郡主當日在三元城被擄、在金烏城受辱時,都未曾露出這般神色,像是了無生趣一般。
「郡主?」摘星嚇壞了,她踟躕著湊過來,問沈落枝:「可是生了什麼事?」
「明日,你去一趟郡守府,便留在郡守府內。」沈落枝深吸一口氣,道:「然後,查一查他院兒里的人。」
沈落枝馬上便要與裴蘭燼成婚了,提前塞過去幾個丫鬟很正常,但是沈落枝說的「查一查院裡的人」便不大對了。
裴蘭燼能有什麼院裡人?
摘星也是個靈醒人,腦子一轉,便回過味兒來了,當即怒道:「裴郡守的房中竟有人了嗎?」
他們郡主千金之軀,從江南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若是換成個尋常女子,在金烏城時便上吊自盡了!裴蘭燼怎麼敢的?
「他當日向王爺求娶之時——」摘星胸口的怒火直燒到了頭皮上,她簡直想拔出刀來殺.人了,無數句辱罵的話都到了嘴邊,但一抬眸,卻看見沈落枝坐在鏡前,無聲的垂淚。
摘星的罵聲便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她靜立了片刻,然後低聲道:「奴婢領命。」
摘星離去之後,沈落枝一個人站起身,走到床榻邊,倒在了床榻上,盯著暗夜的虛空之處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著什麼,只是睡不著,便這樣瞧著,瞧著瞧著,又瞧下了淚來。
她這一夜裡,先是悲涼難過,後是憤恨難抑。
她原先有多愛裴蘭燼,現就有多恨裴蘭燼。
原先相處過時的所有濃情蜜意都腐爛生蛆,變成了一個個令人作嘔的腐臭肉塊,沈落枝便拿著刀,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削掉。
等她將所有散發著噁心腐臭味兒、流著膿水的傷口都削掉之後,已是後半夜了。
她越想越睡不著,半夜起身爬起來,給她父親寫了一封退婚的信,想了想,又燒掉。
她憑什麼退婚?
她做錯了什麼?
她千里迢迢而來,發現了裴蘭燼的姦情後,難不成要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回去嗎?
不可能!
她是何等睚眥必報的人啊?耶律梟那般兇殘到讓人避之不及的金蠻畜生,她都要狠狠地捅上一刀報復,耶律梟殺她的人,她便要焚了金烏城滿城的人,她對耶律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她真的愛過、又如此待她的裴蘭燼呢!
裴蘭燼還與耶律梟不同,耶律梟是金蠻畜生,他不在乎大奉的規矩,他自有一套自己的玩兒法,野蠻又兇狠,可裴蘭燼不是,裴蘭燼要按著大奉的禮制規矩來辦事。
這便回到了沈落枝的主場。
她有的是法子報復裴蘭燼。
沈落枝在文案後枯坐了半宿,待到天明時,才起身回到床榻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