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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她坐在床榻邊,看著床上昏睡的男子,那張禁慾冷清的臉下,是各种放.盪.淫.穢的痕跡。

    沈落枝只覺得這燭火搖晃間,她連這個人都不認識了,一片混沌迷霧頂上腦海,她的記憶里瞬間無聲的閃過了很多片段。

    她想起了與裴蘭燼初識的那個夜晚,街巷上燈燭匯聚成一片流淌的光河,她與裴蘭燼隔著街巷人海而望,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底中的驚艷。

    她想起了二人默不作聲的走到同一個燈謎下面解燈謎,分明是很簡單的燈謎,兩人卻都故作解不出來,目光看似是在看燈謎,但眼角餘光卻將對方的衣角打量上百遍。

    她想起了裴蘭燼給她寫的信,信上說,江南煙雨醉玲瓏,與卿朝暮共聽風。

    她想起裴蘭燼來江南時,與她品茗聽雨,煮一壺江南春雨,摻一些少年心意,彼此對視時,從對方的眉眼間窺見春意如許。

    她想起了裴蘭燼與她父親提親時,脊背挺的筆直,他不提他的功績,不提他的出身,只與他父講,願與她一子一女,長相久伴遊春山,不加三者過一生。

    像是一棵松柏。

    他生於盛世,卻不安於繁華,立誓要真正為民做出功績來,所以他不做那安穩生活的京官,一頭扎到了西疆這塊混亂之地。

    他是大丈夫,是君子,沈落枝懂他,所以她也願意拋下江南的富庶之地,與他一道囚困於此,與他一起執刀殺出一條路來。

    她本是在江南院中賞雨拾花,眉挑人間煙火、閒觀山河落日的人,卻願意為她的松柏奔赴萬里。

    但是,當她心愛的松柏枯萎生蛆,變成另一幅噁心的模樣時,她該怎麼辦呢?

    情愛這兩個字,是世上最乾淨的東西,也是最容易被污染的東西,一旦起了一點疑心,那便再也回不去了,越想,越疑,越疑,越想,到最後真假難辨,昔日的真情就都成了噁心人的臭爛貨,越是真愛過,才越是作嘔。

    沈落枝手腳都涼了,她站立不穩,又忍不住想更多。

    這吻痕不是很新鮮,瞧著已經有幾日了,是她沒回來的時候麼?

    她在三元城時,青叢去接她,推脫說「裴郡守受傷」,且神色有些許慌張,只是當時她不解其意,所以未曾多想。

    而她剛剛回來的時候,卻沒見裴蘭燼受多重的傷,只是當時初見,心中萬般思念,根本沒有想到這一處去。

    現在想起來,這時間在此刻就對上了,怕是她在三元城的時候,裴蘭燼就在與別的女子糾纏。

    她在金烏城與耶律梟搏命、她被綁走時,裴蘭燼是真的沒空來接她,還是想她不如乾脆死在金烏城?

    這個女子又是誰呢?未婚苟且,為禮教所不齒,應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知禮自愛的女兒,或許是一些青樓妓子,亦或者,是裴蘭燼房中伺候的婢女。

    她得先查到是誰,然後才能知道怎麼辦。

    不管是誰,裴蘭燼都毀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安靜的廂房內,男子深眠,女子站在男子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另一個女人的痕跡。

    愛意生長如抽絲,一絲一縷來之不易,但愛意逝去如山倒,轟然坍塌,徒留滿地殘垣。

    沈落枝的愛恨一貫鮮明,愛了便轟轟烈烈的將一切真心都捧上去,相隔萬里也願奔赴而來,但不愛,便會將原先給的一切,都變本加厲的收回來。

    她能與裴蘭燼一起遭風沙之苦,忍磨難侵略,但她唯獨不能受到背叛。

    她孤注一擲,只為了裴蘭燼一個人,所以,她不能忍受任何來自於裴蘭燼的傷害。

    她的心裡先是湧上了恨,在她被恨意淹沒後,又被絲絲縷縷的難過包裹成繭,她一時間竟覺得手腳麻木,無法呼吸。

    他讓她的千里奔襲,和她的愛,都成了一個笑話。

    ——

    沈落枝的心中如高樓崩塌,砸的沈落枝血肉模糊,她恨不得想一巴掌將被藥暈的裴蘭燼甩醒,卻又克制住了。

    她是沈落枝,是灼華郡主,是能從金烏城裡殺出來的人,她的身份和她的教養不允許自己為了一個男人的苟且之事失去顏面,摔打哭鬧,如同蠢婦瘋女一樣去逼問裴蘭燼身上的吻痕。

    沈落枝的手指都在顫抖。

    她慢慢的將裴蘭燼身上的系帶再重新系好,她因為手指發抖,所以系的慢了一些,而裴蘭燼在這時,呢喃著說了一句夢話。

    「婚期...落枝。」

    沈落枝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抬起眼眸,看著床榻上的裴蘭燼。

    他在昏睡時,都記掛著婚期與她,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呢?

    婚期,這短短二字里,不知曾經含了多少少女心思,但現在落到了沈落枝的耳朵里,只讓沈落枝覺得嘲諷。

    裴蘭燼早與他人同榻,又有何資格來談論與她的婚期呢?

    他是想壓著此事,等到婚後再言明,逼她抬妾進門,還是想直接把這女人處理了,假裝沒有這件事呢?

    亦或者,裴蘭燼也許早就與其他女人苟合在一起了,卻又在她面前假裝為她守身如玉,只勾著她來成親,在她面前演戲。

    一切是真是假,裴蘭燼又想如何做,她都不知道。

    她想不通。

    裴蘭燼便沒有心的嗎?他怎麼能一邊與她山盟海誓,一邊又與其他女子在一起呢?

    如果他們當真是朝政聯姻,那也便罷了,可偏偏他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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