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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3:58:16 作者: 宇宙第一紅
耶律梟坐在案後看著她。
她每說一個字,他便覺得心口激盪一瞬,像是有人拿錘子在打他的胸口。
這是大奉的郡主,是他搶過來的月光,他貪婪的想要將月亮含在獠牙中,用長舌肆意□□,只為了讓月亮多沾染一些他的氣息。
現在,月亮真的為他落下來了。
要是他的了。
耶律梟的眼底里迸發出灼熱的光,他的呼吸漸沉,半晌沒有說話。
沈落枝也沒有再講話。
她靜靜地捧著骨杯坐著,面上瞧不出任何期待或緊張的情緒,但她的肩背卻直到有些發僵。
她在賭,賭耶律梟是真的喜歡她。
只有耶律梟真的喜歡她,肯尊重她,肯主動將金烏城的部分權利交給她,她才能做事,她在蠻族人的城邦里,以一個被搶來的女人的身份,要一個大奉的婚禮,本身也是要耶律梟承認對她的偏愛、承認她的地位。
她在這裡本身沒有任何根基可言,只有耶律梟承認她,她才能站穩。
如果耶律梟從頭至尾只把她當成一個可以掠奪、隨意發泄□□的女人,那她在金烏城就只是最低等的人,只是能苟活而已,沒有任何地位可言,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沒有那場天花,耶律梟會把她帶回帳內,用各種難堪的方式對待她,那時候的她,就是最低等的地位,恐怕只有生了孩子之後才能改變些許。
所以,她才會果斷抓住天花的機會,換取到最適合她此刻的回報——至於什麼放走她,她根本就不會妄想,耶律梟如果知道她一直想跑,恐怕會直接強行要了她,然後將她永遠鎖在帳內,沒有片刻自由。
耶律梟是一個得不到她,就弄死她的人,「發善心」這種事,與他無關。
「好。」過了良久,耶律梟才道:「孤,以大奉之禮娶你。」
沈落枝心口驟然加速。
她緩緩抬起眼眸,看向耶律梟。
這個人穿著一身蠻族的衣裳,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後,脊背挺直,眉目冷冽,語調平靜的與她講話,北風拂過時,他墨色的髮絲微微被吹起,耳上的紅穗也跟著輕輕地晃。
他說到此處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勾起了唇,和沈落枝笑了一瞬。
那時夜色深邃,那張野性妖冶的臉上竟浮現出了幾分柔和的目光,看著她的目光不再貪婪,反而透著一種流淌著的蜜意。
下一瞬,耶律梟站起身來,拉著沈落枝的手站起來,走到了台前,拿著骨杯,和台下方正在飲酒的西蠻將士們用金蠻語說了一些話。
沈落枝看到那些戰士們繼而用一種很詫異的目光盯著她,但是很快,所有人都開始向她行禮。
彎腰,低頭,用右手重錘左胸,皮肉碰撞聲響徹整個城邦,沈落枝聽見他們用金蠻語喊一個稱謂。
那沖天的吼聲幾乎將雲層絞碎,沈落枝聽見旁邊的耶律梟重複了一邊那個稱謂,然後與她道:「這是大奉里,王后的意思。」
台下的將士們還在吼叫,星光與月亮在耶律梟的身後落下,耶律梟眸色深深的望著她,像是要將她和今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深深刻在腦海里一般,那雙幽綠的眼眸竟顯得溫柔。
沈落枝望著他眼底里的柔情,繼而對他勾唇一笑,抬起手臂挽起他的手,將她的頭輕輕地擱在了他的臂膀上。
她望著下方那些行禮的蠻族人,想,耶律梟可真是個自大的男人啊。
他以為他可以完全掌控她,以為她怎樣都翻不出浪花來,以為她心智不堅,真的被他的武力震懾,被他的外貌迷住,在短暫的相處中,徹底拋棄了國恨家仇,拋棄了她大奉郡主的身份,心甘情願的與他在一起。
太小看她了。
她可以愛上任何人,但絕對不會是強奪她而來的耶律梟,她也永遠不會向壓迫她的人妥協,她可以在泥潭裡打滾,但她終究會站起來。
——
當天晚上,耶律梟與沈落枝是分開睡的。
耶律梟自然還想和沈落枝一起睡,在過去那幾個相處的日夜裡,他對沈落枝的愛.欲濃郁到讓他片刻不想分離,但沈落枝只站在帳前,周身風華,滿目平靜的看著他,與他道:「按我大奉禮節,男女未成婚之前不可同房,你碰我抱我都是失禮,耶律梟,你要違背自己答應的事情嗎?」
耶律梟像是被一塊肉吊著的狼,飢餓的用爪子刨地,卻又不敢真的咬下,只得繃著一張臉,與沈落枝分了帳篷睡。
沈落枝在金烏城裡有了自己的帳篷,就在耶律梟的帳篷旁邊,這象徵她的地位,距離主帳越近,她的地位就越高,在這金烏城,她只在耶律梟之下,除了帳篷外,她還有了近百的蠻族護衛,是耶律梟給她的,專用來聽命與她,這些護衛,都是之前她親自熬藥,從疫病里拉回來的西蠻戰士。
因為被沈落枝救過的緣故,他們對沈落枝格外服從。
這個大奉女人雖然外表柔弱,但是卻能與疫病抗爭,她有堅韌的靈魂與廣袤的學識,值得他們來追隨。
金蠻人厭惡弱小,但是崇拜強大,各種意義上的強大,只要有用,他們都會崇拜。
耶律梟與沈落枝分開的當晚,就開始籌備婚禮,他的婚禮,自然是最大的婚禮,他為了籌備處大奉人的婚禮,讓手下的將士們四處搜索。
大奉人的紅燭,此地並不多見的大奉人成婚的衣裳,還有喜字貼,紅燈籠,還要去找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