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2023-09-07 03:53:10 作者: 朕的甜甜圈
話音剛落,邱葉汀一頓。
安靜了片刻,江聿梁笑眯眯道:「是啊,誰說不能換錢就沒用?咱們有點耐心唄。」
她的笑意在邱葉汀離開後變淡。
那個投資人江聿梁見過。
對邱邱的項目是真感興趣,對方也不是愛反悔的人。
把畫拖回房間,拉開床板,重新扔進去時,江聿梁剛好接到了周寧的電話。
周寧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沒空等江聿梁說話便道:「江江,出問題了! 不知道誰跟邱邱有仇啊,好多人一聽是她的項目,連電話都不接了?!」
江聿梁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先別急,我們都再等等。」
她有預感。對方不是衝著邱葉汀來的。
陳牧洲的提醒,雖然語焉不詳,但江聿梁現在能勉強理解了。
能摸到邱邱這邊,這是明白的警告。
掛了電話,江聿梁對著床板下的畫發呆。
忽然,她踏了進去,從十來幅堆疊的畫中,挑出一副壓在最下面的。
這是什麼時候畫的來著?
高一?高二?
畫技青澀,透視一塌糊塗,顏色也用的不好。
但這是當時她第一次畫原創人體,還得到了老師表揚。
幾筆線條勾勒出了人的背面線條。
脊背,肩胛,修長流暢的手臂肌肉。
雨點一路流淌至指尖。
江聿梁把背景塗得昏暗,畫上大雨如注,現在看看,畫面上跪著的人,跟她記憶里的陳牧洲倒差不多。
……就是上衣被她手動去除了。
當時還保留了一點少女的矜持,給他留了條褲子。
江聿梁撤遠了兩步,靠著窗台,若有所思地想。
要不燒了算了?
本來就得罪了一位不知名人士,現在還要再加個陳牧洲。
江茗女士教育過她,雪中送炭這種事,好是好,可以都做,但如果對方真功成名就坐高位了,不一定要去邀功請賞。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種狠人心裡在想什麼。
可能是感謝,更可能是記恨。
思及此,江聿梁把畫放回原位,從衣服兜里翻出林柏給過的名片,直接團一團扔了。
扔完江聿梁就開始在手機通訊錄找人,八百年沒撥的號碼,還是撥了出去。
好在對方接了。
「喂,楊叔叔嗎?好久不見啊,我是阿聿。」
-
邱葉汀晚上回來,給江聿梁帶了份飯,但叫了兩聲人都沒聽見。
她放輕腳步,去江聿梁房間悄悄看了眼。
江聿梁坐在書桌前,人蹲在椅子裡。
台式跟筆記本各開了不同的頁面,左邊是一張合影;右邊是達英公司資料。
江聿梁低頭攏火,點燃了一支細長的薄荷煙,煙霧裊裊升起的一瞬,模糊了眼前的畫面。
她對照片上的黃友興不感興趣,但黃友興身邊還站了個人。
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臉型方正,大眾臉,其貌不揚,帶著成功人士慣會放在臉上的笑意。
這張臉她到死也不會忘記。
雖然她只見過兩次。
三年多前,江聿梁大學畢業時,畢業旅行提前約了她媽,兩人旅行都計劃好了,臨行前,她爸卻興高采烈地說有時間,可以跟著一起。
他們去了一座熱門海島。
江聿梁本來就對工作狂的話半信半疑。意料之內地,她爸還是有考察的任務,連帶著母親一起,也要幫忙參考,據說是很重要的客戶。
只留她在原地曬太陽發呆。
那天他們倆本來要一起坐小艇出海,但她爸臨時有別的安排,並沒有上船。
江聿梁站在不遠處,看到艇上有合作方、合作方的女助理,以及她母親,加上開船的當地人,一共四個人。
最後卻只回來兩個人。
合作方和開船的人,但最後發現,那位女助理也被熱心人撈了上來,緊急處理後便恢復了意識。
可當地警察封鎖現場後,江聿梁再沒有見過那位合作方。
事情處理了一年,以意外結案。
那個商人的臉,她記得很清楚,他們只剩兩個人返回時,她站在二樓景觀台,也看到了他匆匆離開的背影。
江聿梁對簽下字、認同妻子死亡的父親失望至極。
從那天起,她不想從嘴裡再叫出那個稱呼。
因為他不配。
他們冷戰了半年,或者說,那個人以為這是冷戰,畢竟這個家只剩他們倆了,她還能翻天不成。
從小到大,這人對她的期望都很簡單:做乖巧一點,淑女一些的千金。
——尤其是在那些公開場合上。
其它地方他管不到,但是在重要場合,神經得繃緊了。不會說話不開口也行,微笑就行。
這樣也行,那樣也行。
行個屁。
他很少著家,江聿梁難得的摯友、長輩、明燈、依靠,都只有她母親一人。
江聿梁在拎著行李離開前,最後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了,姓隨了母親。
她原本叫梁聿,那人叫梁銘,人人都說他是給當地爭光的儒商,脾氣好、運氣佳。
榕城梁家,風光一時。
走前她新辦了張儲蓄卡,把自己賺過的積蓄挪到上面,剩下所有跟梁銘有關的東西,都留在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