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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43:01 作者: 月晝
「現在我到了一個更需要我的地方,做一些其他人看來有意義的事,生命仿佛在變得充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一部分的我隨著你的離開永遠消失了。
沒有人規定愛情不可以被放在生命首位,也沒有人規定一個人不可以放棄自我去愛另一個人,至少現在我還是這麼想的。」
……
「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收到這封信,收不到也沒關係。無非是再一個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生,等到你忘記我,我仍然會說,我永遠愛你。」
信上的落款日期是一個月前,這幾張薄薄的紙走出大山,再飄洋過海到遙遠的歐洲大陸,用了整整三十七天。
我無法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沈南嶼做出這樣的選擇,存了幾分自我流放和懲罰的意味,我也不知道。
我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忽然覺得心裡空空的。三個月來我很少想起他,少到讓我以為我會就這樣漸漸忘記,直到今天所有記憶忽然像穿堂的風迎面湧向我,我才發現原來我一點都沒有忘。
我垂下眼帘看著自己的指尖,不自覺笑了笑。
——怎麼可能會忘呢……那是我自己撿回家的小兔子。
傅之珩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去了,把院子留給我一個人。我靜靜坐到太陽落山,看夕陽一點一點沉入地平線,在天邊鋪開一片絢爛的橙紅。
「寶貝。」傅之珩換了衣服出來,順便幫我拿了外套。
我回過頭,看見他站在我身後,故作輕鬆地揚起嘴角說:「超市要關門了。」
我太了解他,以至於他臉上不易察覺的淡淡失落都被我輕易捕獲,我站起來接過外套,主動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說:「之珩。」
傅之珩僵了一瞬,緩緩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柔聲問:「怎麼了?」
我閉上眼睛搖搖頭,「……沒什麼。」
他溫柔地笑了笑,說:「我們走吧。」
「嗯。」
這段時間我和傅之珩學了一點簡單的德語,到了超市,他像教小朋友識字的家長一樣,牽著我的手帶我認一些包裝上的德文。
我也很配合,他說什麼我說什麼,有時候學得不對,他會捏住我的臉,笑著說我笨蛋。
慢慢悠悠逛了很久,傅之珩臉上的失落漸漸消失了,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他拿了一盒巧克力,指著上面的字母說:「Ich liebe dich.」
我認真地重複:「yi shi li bi di shi」
「笨哦,」傅之珩捏捏我的鼻子,放慢語速說:「Ich--liebe--dich.」
我仔細觀察他的嘴唇,模仿他的發音又說了一遍:「Ich,liebe,dich。」
「這回對了。」傅之珩把巧克力放進購物車,獎勵地低頭親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說:「寶貝真棒。」
我慢半拍地想起什麼,問:「這是什麼意思?」
傅之珩眨了眨眼,靠近我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愛,你。」
第98章
下過幾場雨,夏天來了。
時間仿佛被開了快速,自從來到這裡,每一天都過得像無聲無息飄遠的雲。
傅之珩按時去看醫生,已經很久沒有再需要那瓶藥片,他現在的生活習慣比公園裡牽著小狗曬太陽的老年人還要健康,每天早睡早起,不喝酒不抽菸,更沒有聲色犬馬的夜生活,唯一的娛樂是開車載我去周邊其他的國家玩。
可是玩總會玩膩,我想找點事做,於是隨便申請了一個藝術史的研究生,準備秋季入學。傅之珩思索一番,覺得自己不是踏踏實實上學的料,就沒有陪我一起。
他現在偶爾還是會幫忙打理家裡的生意,但生活的重心已經幾乎全部放到我身上。他知道我喜歡買畫、喜歡像園丁鳥一樣收集漂亮的東西,就從一個朋友手裡買了一間展廳,樓下開咖啡館,樓上放我們去別的國家旅行買來的畫和藝術品。
有時他也把自己畫好的畫放進去,意外得到很多參觀者和客人的喜歡。
我知道傅之珩有天賦,可惜他既不準備賣掉給我的畫,也不稀罕當一個被人追捧的畫家。甚至他每張畫上的簽名都不一樣,有時是「小王子的騎士」,有時是「小羊的牧羊犬」,有時是「漂亮貓貓的狗狗」。很幼稚。
六月的最後一天,我們兩個辦了婚禮。
沒有告訴父母,沒有賓客,也沒有神父,只有我和傅之珩兩個人。
這甚至很難稱作一場婚禮。在阿爾卑斯山的山麓草原上,傅之珩用玫瑰花瓣鋪開一條紅毯,牽著我的手慢慢走過去。
我的眼睛被他用一條白色的絲巾蒙上,只能透過邊緣縫隙感受到稀薄的光。走到盡頭他停下來,替我解開系在腦後的蝴蝶結,絲巾從臉上滑落,我睜開眼睛,看見一道鮮花做成的拱門。
傅之珩唇角含笑,說:「摘了院子裡的花,寶貝別生氣。」
我看向那道拱門,有茶花、薔薇、鬱金香和虞美人,都是傅之珩一朵一朵插上去的。
「時鷺。」傅之珩單膝跪地,仰頭看著我,認真地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愣了愣神,說:「我們不是已經……」
「不一樣。」傅之珩搖搖頭,「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是你自己,不是別人期待的任何身份,我也只是傅之珩。這樣的話,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