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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27:47 作者: 柚子好好吃
他的掌心正托舉著血淋淋的心臟,背後被人用利器剖開,露出光溜溜的一根脊骨撐著空蕩蕩的胸腔,其餘內臟被一一取出,繞著死者的身體擺了一圈,仿佛某種祭祀儀式。
很明顯,死者死亡的時間不算太長,屍體在大夏天還未出現明顯的腐爛跡象,周身的血跡也只是乾涸凝固變色。但到底是高溫環境,屍體已經散發出難聞的腥臭。而且因為是在荒地,別的不多,螞蟻最是不缺。此時死者外露的傷口上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螞蟻。
或許之前空中還有鳥類落下來啄食,將背部一些原本整齊的傷口邊緣,撕扯出細小的缺口。那些擺在地上的內臟也遭了殃,螞蟻們忙碌著要把食物一點點啃食下來搬回家,雖然暫且沒有帶走太多,但烏泱泱一群看著也讓人頭皮發麻。
時鈺飾演的女警員帶著人走近,被稻田裡蒸騰的熱氣將屍體的臭味湧進鼻腔,她用手指掩了下鼻息:「法醫來了嗎?」旁邊幾個沒經過這種陣仗的人已經捂住嘴,跑到遠一點的地方吐去了。
老警員沒吐,但也臉色發白,他摸索著口袋裡的香菸,哆嗦了一下才想起時鈺在問話:「還在路上。頭兒,你看出什麼了嗎?」
「這裡應該就是第一現場。」
時鈺半蹲下來,像是被過大的味道熏到了,稍微往後偏了一下臉。接著又呼出一口氣,近距離觀看屍體。
光是沿著屍體為中心蔓延滲透進地里的黑紅色,以及四周飛濺起來的血液斑點,就已經可以想像出死者被兇手殺害時,那血滴四濺的血腥場景。
但奇怪的是,現場連一絲死者掙扎的痕跡都沒有。他高高仰起的頭顱上甚至不見一絲恐懼和痛楚,反而眉目舒展,嘴角咧起,連手臂定格的弧度都沒有一絲勉強,這含笑死去的表情,更讓整個畫面顯得詭譎。
老警員狠抽了口煙,作為老菸民,竟然被嗆得悶咳了一聲:「要問問報案人嗎?」
時鈺短促地回答:「問。」
這是場宛如祭祀一樣的兇殺案。
報案人是一個老農民,時鈺飾演的女警員問了幾句,對方只說這是自家的地,也不認識死者,問啥都兩眼一抹黑。唯一計較的,竟然是死這裡比較晦氣,讓他們趕緊將屍體弄走。
問了幾句後,時鈺輕「嘖」了一聲,皺著眉用方言回答:「行行行,馬上就能帶走,別叨叨了。」
「卡——」
在不遠處盯著攝像頭的明余渡拍了下手:「好了,這條過了,蘇姐你準備一下,下場你的戲。」
天氣是真的熱起來了。
這段戲時鈺一直頂在大太陽下曬,她真的感覺自己要被曬成魚乾了,蔫噠噠的往明余渡的遮陽傘下去,邊走邊扯自己的領口,爭取用衣服的煽動給自己一點涼意。
「明余渡,我要死了,你為什麼總給我安排這種大夏天的戲啊——」
遮陽傘里,明余渡還在看自己另外幾個鏡頭的畫面,狄埃斯拿著小風扇給他吹風,身上也換了戲服。比起時鈺的短袖制服套,他穿的是嚴嚴實實的黑色上衣加長褲,耳朵戴著耳返,腰部跨木倉,帥倒是帥,但看著都有種能捂出痱子的熱。
走近後,時鈺接了狄埃斯隨手遞過來的、裝好了冰塊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誇張地舒了一口氣,癱在旁邊的椅子上繼續埋怨:「好熱,明余渡你說話,你是不是想熱死我。」
「好了,只有幾場戲,很快就拍完了。」明余渡抽空回頭摸了下她的頭:「你乖。」
狄埃斯也瞥了時鈺一眼:「別理她,我都沒說熱。」
暴躁女妖,在線翻白眼。
插科打諢了兩句後,又得繼續拍下一個戲份。
詭異的屍體讓時鈺扮演的女警員覺得蹊蹺。但追查起來,線索卻非常明朗,殺人的是兇手的妻子,也就是蘇淮音飾演的家庭主婦。
戴著鐐銬的家庭主婦被帶到兇案現場時,對於殺人行為供認不諱。她表情平和,述說自己殺人的過程時,臉上依舊是那種柔和的,仿佛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樣子。
她穿著米色的長裙,在周圍的金色稻田的背景里,美好的像一副油畫。
鏡頭閃回到她拿著刀,用力捅進對方身體,血液濺起的畫面:她身上的長裙濡濕成了血紅,臉上是猙獰的笑,血液順著她捅出的力道四處飛濺。她臉上斑斑點點的血匯集多了,就順著脖頸往下蜿蜒。
畫面再次切回現場,她柔順地被幾個警員押解著,用手指了指下畫著白線的屍體形狀:「就在那,我殺了他。」
案件開始走正常的結案程序,但時鈺飾演的女警察總覺得不對。
先不說殺人動機完全沒有,單是屍檢明明沒有檢出任何非法的藥物痕跡這一項,她是怎麼做到虐殺比自己強壯了很多的丈夫的?
她決定前往家庭主婦的家裡調查。
這是一對看上去很和諧的夫妻,沒有爭吵,生活和緩。唯一算是稍微有點不和諧的地方,就是他們已婚多年,卻沒有孩子。
女警員翻了翻他們家裡的痕跡,乾淨,整潔。
在臥室的飄窗上,微風撩起白色的紗簾,一本帶著封皮的日記放在哪裡。
女警員伸手去拿,半路卻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異端處理局已接手案件,請離開這裡。」
她回頭,只見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位衣著整齊的金髮男人,身軀包裹在黑色的制服下,單手扶著耳麥,對她舉起明顯先進很多的武器:「請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