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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19:31 作者: 柳不斷
飯桌上,爸媽像往常一樣聊著生意上的事情,原榕剛開始還有些緊張,以為他們要興師問罪,沒想到誰也沒提,原清濯轉移走了大部分注意力,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晚上一家四口在別墅區附近散步,雨後清新的泥土木葉香在空氣中若有似無地瀰漫開,原榕特別喜歡聞這個味道,他和原清濯並排跟在父母身後慢慢走,偶爾有樹枝上的雨滴落到後頸處,涼涼的,讓他不自覺打了個抖。
原清濯偏過頭問:「怎麼了,很冷嗎?」
「沒有,」原榕摸了一下脖頸,「有雨水,不是很冷。」
說到冷,走在前面的原媽媽忽然想起些什麼,轉身道:「對了,前段時間二姑寄過來兩床蠶絲被,你們倆明天回學校的時候帶走,冬天快到了,萬一宿舍暖氣不管用怎麼辦,把那個帶回去,我和你爸都用不到。」
原榕點點頭:「知道了。」
「臨走的時候清濯把我化妝桌上那套新買的防曬帶走吧,這個時間南方估計還在穿短袖,出差那麼累,別再被曬到了。」
原清濯也應下來:「好。」
一旁的原榕聽到了,用眼神質問身邊的人:什麼走不走的。
出差?他怎麼不知道原清濯要出差?
原清濯淡淡的視線移過來和他對視,悄悄拉住他的手。
兩個人交握的那一瞬間,原榕就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掙開原清濯的手掌,緊張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背影。
原清濯頗有耐心地再一次把他纖細的手腕拽過來,牢牢實實握在手裡,指尖力度極輕地在原榕手心裡寫字,溫熱的指腹勾勒出的一筆一划像是秘而不宣的引i誘,一撇、一捺……簡單的路徑化作電流順著四肢百骸的血管叩擊著原榕的心,痒痒的,帶著點兒酥i麻的感覺。
原榕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身體敏i感的反應上,完全沒記住原清濯寫了什麼字,後者見他沒猜出來,又帶著誘引的心思輕輕寫了一遍,這次他認出來了,原清濯寫了三個字。
想吻你。
「……」原榕倏地反握住他的腕骨,也回敬了三個字:不要臉。
原清濯唇邊的笑意擴大,把他的五指裹進掌心,一直到散步結束才放開。
原榕繞著泛酸的手腕,回到家後藉口有些累了,迅速回房洗漱,期間原爸爸敲開他和原清濯的房間,分別把兩床被子抱進兩個兒子的房間。原榕摸上去感受了一下,被芯是蠶絲質地的,抱起來又輕又軟,上面沒有貼任何生產標籤,好像真是爸爸那邊的親戚做完了寄過來的,用料貨真價實,帶著滿滿的誠心誠意。
他裹著那床被子在熟悉的大床上躺了一會兒,窗外下起了夜雨,淅淅瀝瀝的雨聲砸在玻璃上,睡意消散,原榕體會到失眠的感覺。
原爸爸在離開前特意囑咐他,以後去了哪兒都要和家裡實話實說,不要讓媽媽著急,只要講清楚了,去做什麼都沒問題。
可是有些事要怎麼講清楚呢……原榕閉上眼,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總之堵成一團,悶悶的睡不著覺。
翻來覆去躺了一會兒,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確認父母已經睡著了,便點開和原清濯的聊天對話框,胡亂發了幾個表情包。
半分鐘後,原清濯回了他一個疑惑的表情。
原榕繼續隨便亂發,把每個表情都點了一遍,屏幕上的圖案發到一半,房間的屋門傳來擰動門把手的聲音,他嚇了一跳,立刻把手機關好閉上眼睛。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又重新關合,沒過多久,原榕感覺身邊的床鋪忽地下陷,一隻手撩開他的被子:「裝睡?」
一聽是原清濯的聲音,原榕心裡鬆了口氣,他睜開眼坐起來,直接抱住原清濯的腰,腦袋埋在頸窩處,用臉蹭了蹭。
「怎麼,做噩夢了?」原清濯在他耳邊問。
「我睡不著,」那句輕柔的詢問不知道戳中原榕哪個點,他下意識抓緊原清濯身上的睡衣一角,自責地說,「怎麼辦,我覺得爸媽對我們很好,可是我好像總是不讓他們省心,要是有一天我們被發現了……」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唇角微抿,手下的力道收得更緊。
「嗯,被發現了,然後呢?」
原榕:「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原清濯拍拍他的屁股,托著他在自己面前坐正,低聲問:「你覺得我們這樣做讓你內疚了,是嗎?」
「也不是,」原榕遲疑地解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沒有說我們這樣不好的意思。」
他看著原清濯那雙深邃的、在任何時候都無比鎮定的眼眸,企圖從裡面看出自己一直尋找的答案,原清濯在黑暗中和他對視:「原榕,你不需要有任何負罪感,這不是你的錯。」
從一開始,不斷強迫的是原清濯,無比情願的也是原清濯,原榕沒有義務分走他身上的過錯。
「選擇喜歡誰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別人沒關係,」原清濯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循循善誘道,「難道因為你喜歡哥哥,以後就不打算再聽爸媽的話了嗎?」
原榕猛搖頭。
「這樣就對了,爸媽愛我們,我們對他們的愛也是一樣的,」原清濯說,「這跟你和我怎麼樣沒有關係。」
原榕艱難地問:「那要是我以後一事無成,樣樣失敗,過得很糟糕怎麼辦,到時候爸媽對我失望透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包容我、我們嗎?到那個時候,我也不值得大家喜歡了……」